墨佟國太子來訪,雲遠則設國宴款待,穆橙鈴是唯一陪伴在側接待來使的妃子,後宮卻無人敢嫉妒她獲此殊榮。
穆橙鈴剛一落座,就見不遠處坐在下首的太子雲君墨向她點了點頭以示問候,原本肅穆無表情的臉上此刻卻微微漾起了一個淺淡的笑容。
墨佟國太子班如魁梧奇偉,看起來十分健壯,充滿了草原陽光的氣息,此次是來與隆朝洽談邊境貿易的問題,宴會之上與雲遠則觥籌交錯,說說笑笑,倒也十分融洽。穆橙鈴對他們所談毫無興趣,自然樂得在一旁做個花瓶,目光無意中掃過下麵席位時,突然看到一個從未見過的男人在衝她微笑。他看起來二十一二歲,身著紫色織金華服,三千青絲由紫玉簪隨意綰起,斜斜披下,看起來慵懶無比,其麵容十分俊美,細看之下似乎與雲遠則有著幾分相像,隻是那一雙鳳眸含挑戲謔,似笑非笑,眼波流轉間盡是風流,這一點就讓他看起來與雲遠則大不相同。仿佛是注意到了穆橙鈴好奇的打量,那個男人舉起了麵前的白玉酒盞,對著穆橙鈴微微晃了晃,唇邊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帶著幾分熟稔幾分意味深長,然後舉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雖然有美男對著自己笑是一件十分賞心悅目之事,但是作為皇帝的妃子有陌生的男人對著自己笑可就不是那麼賞心悅目了。穆橙鈴心中十分疑惑對方的身份,側了側頭輕聲對身旁為她布菜的蒹葭問道:“那邊那個穿著紫色華服的男子是何人?”
蒹葭順著穆橙鈴的目光看去,立即在她耳邊小聲答道:“回娘娘的話,那位是寧王爺。”
竟然是那位封地遠在錦溪,一直鮮少露麵的寧王?難怪她從沒見過他,這個寧王她自然聽說過,先皇一生有十六個女兒,卻隻有兩個兒子,一個是皇帝雲遠則,另一個就是寧王雲棲落。雲棲落小雲遠則八歲,雲遠則被立為太子的時候,雲棲落還沒有出生,這點倒是和君墨拂笙挺像。雲棲落的府邸雖在京城,可是他卻鮮少留在這裏,不是在自己的封地就是在邊關軍營中,他是傳說中少有的軍事奇才,在穆橙鈴原本的想象裏,他應該是個膀大腰圓的武將,根本就沒想到真實的雲棲落生的如此文氣,和雲遠則一比不遑多讓。在看到真人以後,穆橙鈴也終於理解了為何全京城的女子都想要嫁給他,雲棲落年約二十一,卻至今未婚,據說為了這事京城還流傳著許多傳說,什麼寧王心儀之人早年嫁於他人,寧王癡心一片決定終身不娶,更有甚者說寧王其實喜歡男人,所以才二十一二了都不曾娶妻納妾。
雲棲落在對她那一笑之後,似乎看出了她的不自在,勾了勾唇便移開了視線,穆橙鈴卻不由自主的開始思考著自己以前會不會與雲棲落是相識的。
宴會結束後,穆橙鈴在宮女的簇擁下往鸞光宮而去,行至留仙園附近,她便看見雲棲落似笑非笑的倚在一棵桃樹下,此刻正注視著她,就好像是特別在這裏等著她一般。
穆橙鈴壓下心底的疑惑與好奇,走上前去,對著雲棲落福了福身道:“見過寧王爺。”
雲棲落微微勾起唇角,輕聲道:“小姑娘,好久不見了。”
“寧王爺說笑了。”穆橙鈴心中也拿不準原主以前和這個雲棲落究竟是何關係,於是隻能用一種模棱兩可的方式答道。
雲棲落聽到此話哈哈大笑了起來,“確是說笑,但本王的確與娘娘神交已久,以前經常聽你的哥哥提起你。”
她竟然還有哥哥?穆橙鈴有些奇怪,她在宮裏待了將近七年了,竟然從未聽說過這件事。
“本王一見到娘娘就感到親切熟悉,娘娘難道沒有同感嗎?”雲棲落眼波瀲灩,露出了一個仿若鴻羽飄落的輕笑,帶著幾分玩味的問道,也沒等穆橙鈴回答,又道:“也不知是因為前世有緣還是因為你長得太像你的哥哥了,除了這雙眼睛……”雲棲落頓了頓,笑著伸出右手在穆橙鈴的雙眼前遮了一下,仿佛意有所指的說道:“簡直就是一模一樣。”
雲棲落這是在……調戲她嗎?穆橙鈴心中猶如翻江倒海一般,在皇帝的地盤上調戲他的妃子,這樣真的好嗎?
雲棲落似乎已經從穆橙鈴的表情中看出了她此時的內心所想,笑容變得更加歡快了幾分,伸出食指點了點穆橙鈴的額頭溫柔道:“傻姑娘,逗你玩呢,我是你哥哥的好友,他走的時候,懷裏還揣著這件一直想要送給你的禮物,我一直想要將它交給你,可是這幾年一直沒有機會回京,就給耽擱了。”
雲棲落說完,從懷中拿出了一個錦盒遞給了穆橙鈴。
穆橙鈴看了看他,有些遲疑的伸出了手,將那個錦盒接了過來,她還沒從自己有個哥哥的消息中回過神來,就收到了來自哥哥的禮物,但是那句走的時候還揣著這件禮物是什麼意思?
雲棲落狀似安慰般拍了拍她的肩膀,也沒有多說什麼就與她擦肩而過,緩步離去。隻是在路盡頭的拐角處,他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首望向了穆橙鈴離去的背影。
回到鸞光宮中的穆橙鈴,帶著幾分好奇的打開了那個錦盒,隻見裏麵躺著一支極其精致華美的紫荊花簪,而紫荊正是以前的那個她最喜歡的花卉。穆橙鈴剛想去問問蒹葭行露她們知不知道有關於她哥哥的事情,就聽見外麵傳來一聲皇上駕到,緊接著,她就看見雲遠則走了進來,隻是那水潤迷茫的眼神顯然泄露了他已經醉了的事實,畢竟是和來自草原的墨佟人喝酒,也真難為他此刻還能走出一條直線,看起來穩穩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