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雖然說攝政王對穆橙鈴十分的不滿意,但是這個兒控父親也拗不過懷澈,隻能勉強自己將穆橙鈴當做準兒媳婦,和兒子一同與自己過年,還在一起吃了一頓豐盛的年夜飯。而後冬去春來,草長鶯飛,日子很快一天天的過去,夏天也悄然而至。
隨著任務截止期限越來越近,穆橙鈴的心倒是越來越平靜,每日該吃吃該喝喝,有時和懷澈用圍棋盤下下五子棋,有時候去池塘裏發發呆喂喂魚。人生即將走向結束,可是似乎也沒有什麼好遺憾的,最珍貴的她已曾擁有,更何況此時此刻她亦不是一人。
是夜,穆橙鈴的房中冰塊早已用完,晚上突然悶熱起來,她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也睡不著,索性就重新穿了衣服,拿著紗燈打算去園中逛逛,一出了房門屋外晚風習習,的確涼爽了很多。這個時候,下人們多已休息,穆橙鈴一路穿過長廊,隻偶爾碰見了幾個人,王府中十分寂靜,隻有蛐蛐的叫聲潛藏在草叢中為這夜色添了一份活潑。
今夜的天空十分澄澈,漫天星盞閃爍的淡淡的光芒,甚至能看見銀河在廣袤中彎彎流淌而過,星光灑在穆橙鈴一襲火紅的衣裙上似乎給那紅染上了一層若有若無的白光。走入花園的時候,映著紗燈中暖黃的光芒,穆橙鈴微微一愣,又走近了幾步,提起紗燈照向麵前盛放的花朵,心頭突然微微一顫。
那是剛入春時懷澈親手種在花園中的,說是要送給她的驚喜。
那時記得她還曾纏著他問這是什麼花,他卻隻是笑而不語,隻道等開了她便會知道了。
幾日不曾走過王府花園,沒想到這驚喜竟然就這樣悄悄綻放了。
確確實實的驚喜,穆橙鈴實在是不知道懷澈究竟是在哪裏找到了這花的種子,層層疊疊的花瓣微微下卷,如雪般潔白純淨。那是在夜色裏依然如月華般閃耀,盛開如雪的白玫瑰。
那是懷澈的白玫瑰。
穆橙鈴微微伸手輕輕的撫過那純白的花瓣,突然就想起了那屬於張愛玲的紅白玫瑰,朱砂痣還是蚊子血?白月光還米飯粒?
又或者,欒卿還是懷澈?
穆橙鈴恍惚中抬起頭,隻見不遠處花園中的涼亭此刻亦閃著如豆的燈火,她的腳步仿佛不再自控般緩緩向亭前踱去。
待走近園中涼亭時,她猛的停住了腳步,竟是不敢再上前一步。她看見懷澈穿著一身月白的衣衫,有些慵懶的靠在亭閣的欄杆上,修長的腿隨意支起,正一邊賞著星光一邊喝著杯中酒,翩翩廣袖隨著晚風輕揚,好似將要乘風而去的仙人。這場景是多麼的熟悉,穆橙鈴一時已經辨不清回憶與現實,淚水不自覺的便從眼中滴滴而落。她不敢上前,不敢出聲,隻怕打破了眼前的這一切。
不知她站了多久,回過頭來的懷澈突然看到站在亭外的穆橙鈴,剛欣喜的露出一絲微笑,叫了聲橙鈴,便注意到了她那正透著他看著別人的眼神,和那眼中晶瑩的淚水。他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眉宇間立即染上一抹擔憂,站起身來向穆橙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