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身陷囹圄(1 / 2)

這是間單身牢房,牢中很是濕冷,汙濁的氣味令人窒息。石牆上有一窗鐵柵通著外界,可它卻不能給這牢獄帶來一絲一毫的清新空氣,仿佛空氣也因這天氣變得懶惰了許多。中天一輪皓月,偷偷從廣寒宮溜進了牢裏來。

劉子衿手鐐腳鐐被困住了手腳,斜躺在篾席上,微微睜開了眼睛。第一時間出現在視線裏的是三五成群的囚犯,肮髒邋遢,正圍在柵欄邊盯著劉子衿小聲議論。

“這就是南焦村‘穗安茶舍’殺人越貨的歹人?瞅這細皮嫩肉的模樣也不像是幹出這般喪心病狂事的人啊。”

“休要被這廝的麵目給蒙騙了,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他發瘋作狂的時候有多凶殘。獄卒不是交待下話了嗎?說,誰也不許與他廢唾沫,否則吃不了兜著走。你沒見那羈押他的獄卒說話,每個字都鏗鏘有力。自打入獄以來,還未見過他們有這樣的陣勢。”

“可不是嘛,做公的衙差發現這惡人的時候,這廝手中握著一枝銀製發簪昏厥在地,手上沾滿了鮮血,發簪正刺在了醉仙樓酒保孫璞的咽喉。在孫璞屍體的旁邊還有一具被束帶勒死的女屍,聽說是報案的人叫做張嘉,是女人的夫婿,孫璞則是張嘉的妻舅。真是可憐的人兒,天理昭彰,幸好沒走了這賊豎子。”

“可憐?我們可憐他,可誰又來可憐我們?沒天理的,這幫狗崽子這次倒是做起扶正鋤惡的正事了。什麼衙役,什麼公差都是髀肉複生之輩,平日做慣了巧取豪奪、仗勢欺人的勾當。若不是那日在街上衝撞了郡守大人的車駕,我也不至於落得一通痛打,還被關在這裏等家人的保金。”

“噓,別吱聲,這廝好像是醒了...”

這些話劉子衿聽得句句真切,聲聲入耳。事情前後的情由備細,隱曲微妙他似乎已經知道了七八分。

很顯然,自己是被人陷害入獄,是凶手故意栽贓嫁禍。此案有兩個死者牽其中,一是醉仙樓酒保孫璞,二是張嘉的娘子孫氏。從自己右手上的斑斑血跡推斷,孫璞的死十之**真如囚犯所說的那樣。

那支銀釵估摸著是孫氏的發飾。凶手先用頭釵將孫璞殺害,再將自己的手握著頭釵,從而造成殺害孫璞的假象。後來張嘉回到茶舍看到了慘絕人寰的慘象,痛不欲生之餘來衙門報了案。

會是誰用迷煙將自己迷倒?在自己被迷倒之後真的像推斷的那樣嗎?如果是,那麼凶手會是誰?是西羌的拓拔氏?

劉子衿滿腹疑竇,心中就像懸了一塊石頭。再看看捆束的手腳,臉上愁眉不展,自思著脫身之計,不禁出了神。

“喂...喂...”

一個肥圓的胖囚犯不顧獄卒的三令五申,好奇且小聲地衝著劉子衿發問:“人真是你殺的?”

劉子衿沒有理會胖囚犯,可胖囚犯似乎仍不死心,揚了揚眉繼續問道:“快說說,殺人到底是個啥感覺?是不是跟殺豬一樣?那種鮮血從脖子噴出的聲音真是讓人神清氣爽,正因為如此這才幹了屠夫的營生。”

劉子衿冷眼看了胖屠夫一眼。胖屠夫自討沒趣地離了柵欄,怏怏躺到了篾席上倒頭就睡,不一會就聽他鼾聲如雷,睡得死沉死沉。其他七嘴八舌的囚犯一個個也都困意來襲,慵懶地各自散了。

獄中一下子安寧了許多。

“真是要了這條老命。若不是醉仙樓醉酒誤事丟了苦杏香,何時還輪到你們在這狗仗人勢?鋃鐺入獄,看來這一把老骨頭要交待在這醃臢的牢中了。”

蒼老的聲音傳來一陣抱怨,說話的是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爛醉如泥倚在了牢房的邊落。老人憤憤地捧起酒葫蘆滿滿地往嘴裏灌了一口,敞亮地喝了個精光。

劉子衿清楚地記得自己昏迷的時候聞到的正是苦杏味道,於是問老人道:“苦杏香?老人家你方才是在說苦杏香?”

“是又如何?不是又當如何?老朽勸你還是早點歇了,來日郡守大人的問審有你應付的,免不了要動刑問罪。好自為之,乏了,乏咯...”

老人醉意濃濃,抱著酒葫蘆背對著劉子衿長醉不醒。

劉子衿話到嘴邊想問些什麼,看著老人熟睡的背影又咽了回去。劉子衿撩起衣袍敗興地坐了下來,然而不經意的觸碰令他脊背一涼。

冼冤金牌?!

劉子衿猛地一驚,急忙尋找金牌卻不見影蹤。劉子衿這才意識到金牌不見了,不安的因素擾得他久久不能入睡。

冼冤金牌一早便被獄卒送到了郡守陳淞那裏。而此時陳淞正靠在一張太師椅上秉燭細看著金牌,兩眼目光深邃,嘴裏念念有詞。

“好一個劉子衿,當真是有十分的本事。平地冒出了這麼一個人,本府倒是失了算。不過這廝倒也幫了本府的忙,霍家莊的家產正可名正言順地歸入本府名下。”

陳淞接過侍立一旁衙門主簿仁安手中的茶盅,很快呷了一口,費解地問:“聽差頭沈陀說這廝智力過人,斷案頗有手段,是曠世古今的奇才,怎麼還會做這知法犯法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