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華涼如水。木柴犬默默地在前方走著。淡得有些稀疏的銀白色的明月光,靜靜地瀉在他烏玉般的長發以及寬大的長袍上,而他滿腦子都是彼岸與曼珠的事情。
連樂緊跟其後,有些生氣地問道:“木柴,你怎麼了?怎麼突然變得半句話都不說了?”
“小樂。”他停住了,慢慢地回過頭來,卻未抬頭,語氣有些幹巴巴地說:“曼夫人的事情,暫時……不要告訴主人好嗎?”他抬起頭,幽深如夜幕星辰的眸子熠熠生輝,白玉似的肌膚,在月色的映襯下,不禁讓連樂有些心醉了。
連樂沉吟了片刻,點了點頭。
“這花前月下私會,真是郎有情妾有意啊。”一句嘲諷傳來。
連樂和木柴犬驚了一下,紛紛循聲望去,隻見剛剛遠離的月桂樹下,史離有些傲然地笑著,紫瞳瀲灩,眼神犀利,嘴角冷冷地翹著。銀白的月色下,偶爾飄飛下的月桂花瓣中,長袍依依,有著說不出的魅惑。
木柴犬眼睛瞪得老圓,一把將連樂拉到自己的身後,對史離吼道:“哼!原來是你。我跟你說,即使此世曼珠真的愛上了你,那也是錯愛,是你們的錯覺。因為她因罪逐出天界、貶為凡人、投胎來到這個世上,都是你一手造成的。她不是天庭的若木花神,她也不是史府的曼夫人,她是守候曼珠沙華的花妖,是與彼岸沙華相戀三生三世的彼岸曼珠。萬年前是,如今也是,萬萬年後也是!”
史離依舊冷冷地笑著,仿佛在饒有趣味地聽著木柴犬的發泄。
連樂忙拉住木柴犬,陪著笑對史離道歉道:“對不起,史公子。木柴今日情緒過激,胡說八道了一番,還望你不要介意。”
史離傲慢地掃了她一眼,有些蔑視的冷笑道:“果然是胡說八道,什麼三生三世的都出來了。曼珠一直在偏遠夷國,彼岸則是居於烏鎮、並未踏出過中原,兩人未曾謀麵,又是如何相戀?你們跟那天山祖瑪似的,整出一些讓人難以信服的東西,前世、來世。目的無非隻有一個,那就是拆散我和曼珠。”
連樂愣住,這史離果然不記得自己的前世是天狐王麼?連樂曾聽木柴犬說過,天狐王是天界的絕世妖王,與為若木花神的曼珠有過一段過往。
千年輪回。彼岸經曆在時光的長河中倍受煎熬、堅守著那份愛的美麗後,終於在王母蟠桃盛宴上遇見了苦苦等待的曼珠。天庭每年一次短暫的蟠桃盛宴,人間即是四百年。木柴犬看見彼岸興奮地離開地府奔赴天庭,卻又戀戀不舍或者是帶著些許失落地回來。
看來前世天狐王是彼岸的情敵。連樂覺得有趣,不由得竊笑起來。
隻是木柴犬在一旁憤憤地怒視著,他的臉氣得都有些青筋暴露了。他把嘴巴瞥到另一邊,“哼”地一聲,斜目很不屑地說:“誰稀得去拆散你們,你們原本就不是一對兒。”然後又故意挑逗起史離,“不過,貌似曼珠現在是史府的曼夫人了吧,也就是你的後娘。父子倆搶一個女子,還真是有趣兒!”
話音剛落,木柴犬卻又立馬後悔起來。他不該為了打擊史離的自尊心,而違心地說出這般話。這是史離不願承認的事實,同時也是他難以接受的。他隻希望曼珠永遠隻屬於彼岸,他希望彼岸能夠得到自己的幸福,而不是如千萬年般,一直在苦苦地等待著,那永恒的遙不可及的人。
可是,當木柴犬看到史離同樣憤怒的表情,不禁心理有些平衡了,有一種報複的快感。隻見史離臉色越來越冷,有些鐵青,似乎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了。連樂以為他就要爆發了,心中不由得暗暗算計起脫身之計來。
沒想到史離突然轉身,背對著他們,令木柴犬和連樂有些迷惑不解。他到底在搞什麼鬼?是在與他們打著心理戰,還是想養精蓄銳猛然給他們一點顏色看看?連樂感到後脊梁一陣發涼,雙腿也不由得有些發抖。
不一會兒,就當連樂拉拉木柴犬的袖子,準備偷偷離去的時候,史離卻轉過身來,恢複了一臉桀驁不馴的表情,他有些居高臨下地對他們說道:“你們想考驗我的忍耐力嗎?那你們也未免太小瞧我史離了。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你們倆個深更半夜偷偷潛入史府,是不是有什麼陰謀?如果不老實交待,今夜我可是不會放過你們中的任何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