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樂跟著男子走著,穿過曲折的遊廊,兩旁的假山瀉水不停地後退。仿佛越來越偏遠了,
剛才還有各色錦服的丫環小姐們閑庭信步,如今這裏沒一個人影,隻有孤零零的樹木。連樂心裏不由得感到一絲絲不安,停下了步子,問道:“這位小哥,請問四少爺在哪兒?”
青衣的身影停住,並未回頭,轉而是個女子的聲音傳來,“你就是四少爺帶回來的連姑娘吧?”
“額……是。請問你是?”連樂心中騰起一絲絲忐忑不安,原本以為此男子是四少爺的下人,沒想到好像中了計,被帶到這樣偏僻的地方。連樂腦子飛速運轉著,料想著各種可能發生的情形,以便做好應對之策。
青衣取掉頭上的帽子,轉過身來,長長的黑發瀉了下來,白淨的臉上兩顆黑瑪瑙般的眼珠似乎蒙著淡淡的水汽,好清秀的臉!連樂不禁感歎道。女子約莫比自己要大些,個子比自己高些。
女子上下打量了連樂一番,笑了笑說:“連姑娘雖無美貌,卻似乎有一種天生的靈氣呢。怪不得會打動四少爺的心。”汗……連樂臉上立馬變成石塑像,嘩啦啦地雞皮疙瘩都掉了下來。那個長得跟史離差不多的雌雄不變的超級美男也是滿心城府,不知道心裏打著什麼小算盤。雖然連樂與他隻有一麵之交,但是心裏卻莫名地對他有一種敬而遠之的意味;仰慕他的氣質卻隻能遠觀之不能近靠。
莫不成眼前的女子喜歡四少爺,在吃自己的醋?連樂笑了出來,安慰道:“我與四少爺本非相識相知,隻不過是他看到我是個孤兒很可憐,便好心把我帶入府中讓我能夠混口飯吃罷了。我本非美貌傾城,一麵之交何來打動他的心呢?”
青衣女子凝住了笑容,眼神有淡淡的哀傷,她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有些從牙縫裏吐出字般地說道:“那他為何執意不讓我留在白瑾苑卻讓連姑娘來?難道是我伺候不周到麼?”
連樂心想,難道她就是大夫人分派到白瑾苑伺候四少爺的憐影丫環?大夫人好像很寵愛這個丫環,認為她伺候主子很周到;怕外人說閑話,所以把自己身邊很為放心的丫環賜給四少爺。可是四少爺卻仿佛有些不領情,偏要把憐影給讓出去。難道四少爺所謂的要把自己留在祁府一方麵是為了引出天狐王和紫玉,而同時另一方麵成為敷衍大夫人的一個理由?
從剛剛在大夫人房裏,連樂可以知道四少爺不是大夫人所生;如果是大夫人所生,那也是一個不受寵的次子。難道是四少爺擔心憐影是大夫人放在身邊的眼睛?
疑惑不解的事情一團一團,卷在腦海裏攪作亂團,讓她一時解不開。反正祁府隻是一個暫時寄留之所,名門世家的大宅院本來就是是非多、處處充滿著窩裏鬥,這些事情又與我何幹呢。還是好好關心著自己的小名要緊。
連樂笑了笑,先套個近乎地問道:“想必姐姐就是先前大夫人安排伺候著四少爺的憐影姑娘吧?”
憐影臉上掠過一絲驚色,瞬即恢複笑意,帶著點打趣兒地問道:“你剛入祁府,除了進了大夫人的房裏外,並未與祁府其他人接觸,又是如何知道我的?”
連樂繼續淡淡地笑著,回答道:“我在大夫人房裏時,就總是聽大夫人講憐影姐姐的事情。說憐影姐姐溫雅善良,心靈手巧,伺候主子周到,是她最為寵愛的丫環之一。她也是像割了心頭肉般把憐影姐姐安排到白瑾苑伺候四少爺的。剛聽你說自己曾是伺候四少爺的,所以就知道了你就是憐影。”
憐影微微笑著,帶著一絲絲苦澀,似褒揚非褒揚地讚道:“果然是很有心的一個丫頭。”她看著連樂,說:“四少爺是我見過的最好的主子。我剛進祁府時,才六歲。那時候,四少爺才七歲,卻已經在京城貴族中小有名字。世人都稱:思維敏捷,能詩作賦;善於言辭,驚才絕豔。連皇上都慕名駕臨祁府看四少爺,還賜予四少爺一塊罕見的美玉。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憐影頓了頓,陷入一陣傷楚。
“怎麼了?接下來呢?”連樂問道,她突然對這個四少爺輝煌的童年生涯很感興趣,不由得走近了憐影幾步。
憐影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忙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笑著轉換了話題:“你剛進祁府,還有很多不懂的地方,祁府規矩頗多,得用心學才是。不過,你也不用擔心,我手把手地教你便是了。畢竟,你伺候的是四少爺,有許多地方還真得好好提醒你才是。對了,你叫什麼名字?我隻聽九兒說,你姓連。”
“我叫連樂。你叫我小樂就行了。”連樂笑著說。
憐影點了點頭,“連樂?好名字!簡單、通俗易記。看,你來的第一天我就把你帶到這樣的地方,嚇壞了吧?”憐影很親切地拉著連樂的手,仿佛拉著自己的妹妹似的,“以後就叫我姐姐,咋們都是苦命的孩子,在府上還得互相關照才是。畢竟,府上有些人是惹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