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62年5月11日(3 / 3)

1962年5月16日

昨天的夜裏,雨像不停蹄的奔馬似的下了一整宿,早梃也沒收住。到農場班的數卞四班肯定走不了。

學校大汽鬥要到潘台沈陽五卜八中學去接實4的師生歸來,我們可以搭車去高花。得到這個好消息後,我急急忙忙趕到後院,車還沒存出發。袒春冬和我擠在鄴駛室裏。一位五十八中學的大隊輔導員,戴著眼鏡,穿宥雨衣,搭在車上,把四白多條紅領巾放進駕駛室,我抱著這些鮮豔的紅領巾,如同抱荇四百顆少年兒螢的心。

車子出發了,在建設大路疾飛奔馳。雨點兒密密地打在車窗上,融彙成水炷 使外麵的讀物朦朧起來。唯有司機前麵車窗上的“刟水器”急速地轉動,呈現出前麵光滑明亮的柏油路來。過了肇工街,車速更加快了。司機崇師傅嚴峻地注視者前麵的路。崇師傅是一個矮小墩實的人,穿一件半截的黃大衣,棕色絨翻領,衣上被機油沾汙兒處,剮破幾處,縫補幾處。他兩手輕鬆、老練卻十分認真地握荇方句盤。前麵是檢査站。車子刹住了閘,崇師傅比崔春冬暫時上車廂上麵一會兒,因為駕駛室裏足不允許坐三個人的。不妙得很,檢査站的位民贅要搭車到 張士屯。

車子上廣哈大道。從丁洪電小火車站駛過,那小火車頭卸下來,靜靜地歇在細雨中。一氏率車廂也老遠地閑待著。原來雨天裏小火車是能通行的。我們的車子拐了個彎,風從側曲的帆布口猛烈地襲進來,夾雜著零杲的雨點兒,頓時覺得很涼,眼睛風吹得睜不開。兩旁處在青年時期的楊樹,像接受檢閱一般立若。然而熱情使它們不能不用那綠色的手向我們招搖。車停住了,民警下了車。臨別,囑咐司機要車上那沒穿雨衣的同誌上駕駛室坐吧!於是崔存冬又回到 可以遮風杓雨的“小屋子”了。

句西拐了個彎兒,車子與柏油的哈大道辭別了。一條不甚寬闊的上馬路接待了我們,敞開了它那黃褐色的胸腩。坎坷的道路使車子時而顛簸起來,而且越來越曆苫。駕駛室內掛者的那司機的飯盒口袋,嘩啦啦嘩啷啷地響畚,住地搖擺苕。兒乎像座鍾的鍾擺那麼有規則。盡管車子這樣顛動,可是崇師傅卻依然穩如泰山我們就不行,不時被顛起來,甚至離開了座位,頭撞到倉頂的帆布和綠鐵棍了上。我們的腳用力地踩在車板上時,我們也都穩如泰山了!

外麵坫無邊的沃野,幾乎宥不到什麼建築物,甚至連茅草房也稀少了。唯獨明敁的、引人注怠的是尤數零散參差屹立的電線杆。天上全是灰茫茫的陰雲,地下的褐綠錯綜的田原,而且綠得比蚩很小。

雨越卜越大了,透過朦朧的玻璃窗,隱約看見前麵一位解放軍戰士和一個鄉 村姑娘招手,布子在他們前麵停住了。原來他們請求搭腳。已經被雨水澆了個鴨子樣,為了趕時間,渚求上車。崇帥傅立刻答應了。原來他們是姐倆,家住在前麵的堡子。父親病重垂危,打電報要他們冋家來一趟。所以要胃大雨趕路。到達那堡子時,司機刹住車,拎個高裝鐵壺,跑到路旁水泡子裏,舀了一壺水,掀開車頭鐵蓋兒,往裏灌。兩位搭腳客下了車。臨別,那個姑娘十分熱情地絮叨地告訴機她家的住址,進了村子向北拐,再向西走不遠,一棵大柳樹前的大院落就娃。要司機有機會去串門。

乂顛簸地疾駛一會兒,雨點漸疏了,風也漸弱了。前麵一幢校舍突現我的眼瞳。這就是汽車的“終點”一五十八中了。車停在校門門,我們還沒來得及打開乍廂門,實習的師生便一窩蜂地歡呼若迎卜來,像久別了的親人,貼切地問寒問暖。雨絲還沒有斬斷,啤呷啦啦地滴答薦。為了早一刻會見想念的戰友們,我和崔春冬不顧龐老師和鄭春久等同學的挽留,我們決定繼續趕路,還有八裏路,潘要冒雨步行踏完!

艱難的泥路,顧不得展望細雨淋原野的細節,顧不得收覽一路上的陰綿天氣裏的獨特風光。前路,點點的人影。二點的,五點的,也在闊野的雨路上跋涉者。近了一看才知道是中文五班的戰友們。今口是他們返校的子,親切地問候,熱情地招呼。丁玉英告訴我們:劉老師不讓我們來了。許多同學站住,不管雨水怎樣澆,從衣兜裏,從書包裏,從網兜裏,為我們找咱班同學給我們的信,多麼值得紀念的場麵啊!特別是戴了個沒有遮簷的帽子的權秀機,臉被曬得黝黑黝黑,暴了皮,前前後後背廣好幾個大包。大概不會全是他的。穿雙大皮鞋,在 泥路上走得很艱難,見到我們如見親人,滔滔絕地嘮著,似乎天上不在雨, 似乎他的雨裏行軍的目的,是為了會見我們。零星人影組成的隊伍遠了,他還給我們找信呢!我們別了,繼續相背各趕各的路程。可是從後麵遠遠傳來權秀機的喊聲,冋頭看,他遠遠地邊招滻邊向我跑來。原來,他忘記了一封信,給了我們。

天也暗了,雨也住了,就連陰暗的闊天也明亮起來了,雨也比以前細了。在小髙花橋以前全是泥路,過了這橋就焙沙路了。不必瞅著腳底走路前而傳來吆喝牲備的聲音和鞭響,這是行李車。劉少遠卞任披雨衣站在車頭上。

進廣高花,心啊,跳得厲害了,崔春冬知道同學們的住處。過了一棵很高很高綠傘-樣的人樹就到了咱班的地方。到了,終於到了,進了夥房,正在分餅盛菜,東犀是男生,丙尾是女牛。中間就娃這狹小的夥房。王鳳雲先發現丫我, 大叫起來。同學們也都高興地放下碗筷,迎圍上來。劉老師、劉泉琦讓我進犀脫 去濕衣服,暖和暖和。我的同學們,我的戰友們,都在屜裏。安德勝、劉兆義、仟起源都躺在被窩裏吃餅呢。郭誌治坐符,唯獨不見朱昌聞,我急茗打聽,原來他到高花生產隊裏唯一個朝鮮族社員家玩去廣。這足中飯兼晚飯。

歇了一會兒,經劉老師和劉錄琦同意,我和崔春冬找煢鶴到夥房裏。安德勝正在夥房寫文藝概論的提綱。我們請他把寫字的地方讓出來。董鶴穿上鞋出來時,牛靜芳對於蓮香說:“一進廚房就差不多了。”她指的就是入團。董鶴穿荇色製服,藍褲布鞋。曬得紅潤的臉上泛著光。眼睛明亮而單純。崔存冬披苕件棉襖,坐在她對麵,我站在她左邊。我們先問她團章知識,團員的義務,團的性質;為什麼要人閉,農場的生活怎樣,同卞們衣現怎樣,自己有哪些進步…… 然後向她說明團章,章出《人團誌願奶》,告訴她要怎麼填寫,讓崔春冬幫她寫, 我東屜廣。

我躺在朱昌閏的被窩裏,窗外的天漸漸暗了,光線漸淡了。兩屋裏的歌聲、談笑聲間雜者。從東屋的閑談,可以品味出師生關係已經達到了兄弟關係的程度。小安德勝和劉老師鬧笑話十分和諧,從不拘束剛到這裏的我開始還不適應呢,唯恐老師生氣。

夜暗,遠處的蛙噪聲,近處的細附聲,隔壁廚曆裏計算糧賬箅珠碰撞的低微 的聲咅,和念叨若一些數字的聲音夾雜在一起。我嘴角掛肴微笑,懷希甜蜜的幸福睡廣……

1962年5月17日

蚌鬧,蟲鳴,把我從沒有夢的甜睡中喚醒。按照我活的慣,洱躺下去足不可能的廣。洗罷臉,向東望,二霧垂藥,不能讓我實現渴望已久的平原看口出的願蓽。四野的靜謐的氣鈥被單澗的蛙噪打破了,葑樣子,今天不能冉下雨了,吋鑽地而泥濘還是小能下地的。

人晴廣小烏叫得更歡了。四隻好苕的喜鵲飛來飛去,徘徊在屜頂。

為了給中文五班同學上課,劉老師要趕冋學校去。我們幫助劉老師打點行李。小安徳勝一邊打一邊說件挑逗劉老師的笑話,諸如走逬別栽跟頭之類。

員在東屋開會,青年同學在西屋由郭誌治領導學習毛主席關於戰爭與和平的論點。劉老師在閉員會上作了臨別指示,對大家記發很大。

在七甓上把一氹鮮豔的新團旗掛在大紅紙的衣揚信熹光從南北窗了格照迸來。男牛小寢室裏,炕,地下,都坐滿了人。閉員大都坐在炕頭上。單鶴坐在東南角落。劉兆義為劉老師送行。入閉審杏會就在這樣簡陋的環境裏,在《社會主義宵年進行曲》中揭開廣序幕。山我介紹蕢鶴的愔況。閉員討論。舉手 表決,致通過。向由發言個接一個。孫斌榮和任起源雖沒舉於、似心也實想發衣感想我發言的中心是做人要踏實的話題。

同學們存的刷鞋,有的洗衣服,奮的兩個人邊散步邊談心,於蓮香、孫斌榮、黃鳳俊等人幫助炊事員洗菜、端水,我和朱昌國把濕:的衣服鋪在草堆上晾荇。然後與鄭英姬、崔碧龍彈排球,十分開心。同於蓮香坐在稻草鋪地的場院電談活。

下午接到仟務,到農場辦公室去起墊馬圈、豬圈,刨茬子。勞動是在歡樂的歌聲中進行的。崔文琴和劉兆義唱得最響亮;鄭英姬的睽總裝得滿滿的才行;崔碧龍本來隻有一個人抱糞箕,可是非要下兩個人的活兒不吋。貨風俊對荇那灰 色的小毛驢逗樂地叫:“笛十惠呀,翟士思!”引得大夥兒憋不住地笑。

池水畔,柳樹下,萆堆上,垣牆旁,小路間,茅屜甲.……都同學在談心,聊天朱昌閏在向鄭英姬學習打襪子。

不知誰喊起來:“看哪!落多尖呀!”大家都站起來廣,向西望去,那大火盆似的夕陽拖畚千萬道霞光向地平線匆匆下沉。雲逋被抹上縷紅亮的火色。

犬空乂晴又淨又暗,兒乎找不到個小小的足影。沒冇盈圓的白月遊在入海甩,浮幺時時掠過它的光柱,內雲變成灰色,灰色乂變成了色。

寢室電,安德勝“跳大神”,手裏敲者那沒有氣的排球,蹦達者,哼哼呀呀地唱右;劉眾琦唱荇河北梆子;歡快。大家合唱個鬧阮歌安德勝和郭誌治引頭閑兩瓸拉歌子。不知為什麼,今人晚上,女生沒苻應戰,用沉寂尤聊地回答了我們。

夜神讓黑暗充滿廣小厘。窗外倒敁得明亮了。男生戰鬥班在班長郛誌治的主持下,幵了個會。郭誌治總結,我第一次看到了他奔於歸納的很強的工作能力。朱昌國的檢討令我感動。我在被窩甲緊緊捤著他的手,幸福地聽希諍夜電的蚌盧。

1962年5月18日

一輪圓圓的紅從樹群茅展的暗影上裾出頭來的時候,那淡的閩月還沒落下去。

沿奍池畔的泥岸,我和朱昌國邊散步,邊唱若歌。

午起豬闔鞋襪去,把褲腳卷上來,豬閣裏的汙水炷泥挺暖和的。用粑子將圈電的爛草鉤出來,把汙水引出來,把稀泥鏟出來。結柬時,光者腳,拎荇鞋到水溝裏太洗腳。

中午,昏欲睡。犀裏鬧得真歡。安德勝“使壞兒”,讓劉兆義扯劉景琦的腳,從炕上拖到草地上;照例,人人“挨整”。隻冇把腳搬到炕頭上,才能“幸免”。周家騏的突然到來,令人高興。數學四班坐大汽車到沈遼路停卜了,周家騏先逍聯絡。農場的潘老師派咱班男同學午去接數學四班的糧食。劉坑琦的腳紮壞了,他沒有去。乂困乂乏地走著。天氣悶熱,連一點畢風也小刮。輛雙牛膠輪大車從小卨花出發。我們搭上了,一直到大橋。這娃憋河引水拉石頭的車。路上坫晃悠悠,幾次陷在泥水深處。

楊老師、張桂芳、屈淑淸等人在前製雙歡迎我們。藶有男性特怔、灑脫利索的楊老師向我們細致地打聽農場的情況。卡博文和王違經從五十八屮打涼水冋來,給楊老師帶來一個粉紙包,這是史老師給楊老師的,打開一宥是個大麵包似的饅頭。楊老師說:“這是怎麼說的?都吃完飯了廣於足問同學們吃沒吃?挨個麵前送,結果都吃過了,隻好收起來。

東邊鈴聲叮當,一輛馬車晃蕩過來,車卜坐著一個趕車的壯漢,一個中年婦人。張桂芳跑過去,稱呼很親切,原來足熟人。於是說和若把曲袋和行李、搭在車匕前進。喝過涼水,從小高花出發,扛一袋麵回駐地。

由於數四班三卜多人的衝擊,住宿成了大問題。人寢室擠出十名女同學到男學的東屋來。女生住在炕上,男生住在下而的草地上。這回不但不能脫光睡個 舒坦的覺,而且連笑話也不能說廣。

日苺黃昏,楊老師一人在門前院子菹用鎬頭打茬戶。

為解決數四班男生住處,我陪周家騏到農場辦公宰去找潘老師。

光下,我和朱昌閏繞村子邊散步邊唱歌,最愛用朝鮮族語言唱全慈善教我的《少年遊方隊之歌》。今天與崔舂冬、崔碧龍、任起源、黃鳳俊、周豔、祐士患、孫業風等同學迸行了愉快的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