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出小鏡子看看自己的臉,不由得將自己與方齊那個女朋友比較起來。她摸摸右眼下方的一顆小痣,據說這是淚痣,如果能去掉就好了,自己流的眼淚已經夠多了。
她又想到媽媽年輕時也是那樣美麗動人,卻被爸爸動輒打罵。夏橙橙不敢再去想方齊,隻告訴自己不能被這種心思打擾。
回到家樓下,夏橙橙看見家裏的燈亮著。
打開門,看到夏如海在跟陳豪一起玩小汽車,陳豪喊著“夏叔叔”,爸爸看了她一眼,表情略尷尬。
張阿姨在廚房裏做飯,夏橙橙第一次覺得這個家好像有了那麼一點溫馨的感覺。
很快開飯了,張阿姨做了一桌子菜,夏如海不知說什麼,隻念叨著“快開始吃吧!”
隻見張阿姨又給爸爸拿出來一瓶白酒,夏橙橙突然後背僵直,警覺地抬頭看了爸爸一眼,夏如海則剛好跟女兒對視上,他看懂了女兒的眼神,垂下眼睛說“不喝了不喝了。”
夏橙橙重新低下頭吃飯。然而她心中有很多疑問,他之前又喝酒了?喝醉了有沒有打人?看樣子不像是打過張阿姨,那為什麼他喝醉酒要打媽媽和自己呢?夏橙橙搞不懂什麼原因,也不敢去問夏如海,隻在心裏想著如果能找到媽媽,一定要問清楚。
晚飯過後,夏橙橙回到自己房間,開始寫作業。學業壓力越來越大,她不允許自己的成績退出年級前十,隻能加倍努力。
窗外漸漸起風了,她關閉窗戶,繼續回到桌前,有多少個夜晚,不管以前跟爸爸吵完架,被打過,還是這樣平安度過的日子,夏橙橙都堅持認真完成作業,因為她一直記得媽媽跟她說的話,“女人啊,一定要撐住,你要努力學習考上大學,然後離開這裏。”
夏橙橙夜裏又做夢了,夢裏是曾經發生的那一幕,方齊伸手遞給她耳機,眼神示意她接過去,她剛要伸出手去接,媽媽的臉出現了,右臉烏青,頭發散亂著,掛滿眼淚,媽媽擋在她前麵,大聲哭喊“夏如海,別打孩子,她受不了!”
然後她突然驚醒了,眼睛噙滿淚水,夢境太真實,以至於她已經開始抽泣。
夜裏有點涼了,她擦擦眼淚,掖掖被角很快又入睡了。
夏橙橙心裏開始感激起張阿姨,如果不是她的到來,恐怕爸爸還在終日喝酒,喝醉了就給她來一頓拳打腳踢。張阿姨是個勤勞的女人,每天不到七點就開始做早餐了,夏如海仿佛變了一個人,不再邋裏邋遢渾渾度日。
夏橙橙不知道爸爸是怎麼結識的張阿姨,也不知道張阿姨的過去,隻暗暗替她擔憂,生怕有一天爸爸喝醉酒再發起瘋來。
每當夏橙橙從客廳經過,陳豪這個小家夥總是眼睛偷瞄她一眼,不說話,然後再偷瞄一下。
夏橙橙第一次主動跟他說話“你幾歲了?”
陳豪轉了下眼珠說道“馬上就到九歲生日。”
她不知繼續聊些什麼,又回到房間去。她不是故意排斥這個所謂的弟弟,而是她被親情傷了害怕了。
今天下午要早點回學校,因為學校下午兩點要帶每個班的一名學生代表組隊去敬老院幫忙打掃衛生和送慰問品,夏橙橙要代表他們班參加。
吃完午飯,張阿姨把兩周的生活費給她送到房間,並囑咐她要好好照顧自己,夏橙橙很久沒有得到過長輩的這種關心了,不禁有點恍惚起來,她“嗯”了一聲,就開始收拾書包,張阿姨給她關上門就出去了。
夏橙橙停下手來,看著門呆了一會兒,其實她很想謝謝張阿姨,又說不出口。
她心裏想著,如果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過下去也是好的,隻是她不想付出自己的感情,不想花心思關心別人,隻想把自己封閉起來,熬到高考,然後去很遠的城市讀大學,離開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