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夏青山坐定之後，吳歡琴給兩人分別倒上了茶，自己坐到了一旁。
夏青山拿過茶杯一飲而盡，摩挲著杯子沒有說話。
婦人輕輕地敲著杯身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三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隻有指甲敲在陶瓷上的聲音在店裏回響。
“大哥...”吳歡琴忍不住小聲開口，“她真的是...”
夏青山嗯了一聲，帶著厚厚的鼻音，他的眼睛哭的紅腫，麵相比來時更為難看。
“小琴。”他低聲道，“店裏還有吃的麼？”
“有點冷飯，和一兩個蛋。”
“給我隨便弄點吧，我有點餓得慌。”
“好。”吳歡琴點點頭起身，拐進後廚開火。
待到爐灶響起燃火的聲音夏青山才撇過頭看向婦人，輕聲道：“我...該怎麼稱呼您？”
“我姓蒙。”婦人依舊看著杯子，“單名一個月。”
“好，那就叫您蒙...阿姨。”他有些艱難地開口。
“隨你怎麼稱呼，你想叫我媽也是可以的。”
夏青山身體顫抖了一下，半晌後才低聲道：“我不配，我就這麼稱呼您吧。”
“嗯，也行。”
“您...這些年在哪裏？”
“居無定所，有想去的地方就去一去，喜歡了就住一段日子，不喜歡了就換個地方。”
“原來是這樣，其實...”他摩挲著杯子，斟酌著如何開口，“其實...嗯...”
“其實什麼？你說就行，不用這麼緊張。”
“其實...哎，實在無意冒犯，但其實阿欣跟我認識的時候...她告訴我她和我一樣，就是...她已經沒有家人了。”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夏青山的聲音壓得很低，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
“她這麼說的？”婦人失笑。
“實在抱歉，我真的無意冒犯...”夏青山擺手，“但是她當時確實是這麼和我說的，然後我們結婚的時候她也沒請什麼親戚，後來也從來沒見她和什麼親戚有過來往所以我...”
“又不是你說我死了，不用和我道歉。不過既然她這麼說，你為什麼現在相信我？”
“您...和她很像，尤其是笑起來的時候，感覺一模一樣。”
“小時候是像，後來就不清楚了，畢竟我死了好久不是？”
“實在有些抱歉...”
“她是這個脾氣。”婦人笑笑，“其實是她小時候我和她父親離婚了，她跟的父親。我就開始四處旅行，她氣我不去看她，就對外宣稱我已經死了，我和他們又斷了聯係，就自然的信以為真了。”
“啊...原來是這樣。”
“後來她上學那會她父親生病走了，等我收到政府通知的時候已經過了幾個月，我回到家裏發現她把房子賣了。她拒絕了我姐姐的收養，自己跑掉了。”
夏青山愣了愣沒有說話，隻是點了點頭。
“是不是覺得我很不負責？”婦人微微一笑，“我後麵花了很長時間找她，找到她時她就在這個城市，在廠裏打工住十幾個人一間的宿舍。我和我前夫其實留了很多財產給她，但我一查發現她把賣房子的錢和那些財產都捐了個七七八八，就留了一點。”
“您...但是我沒資格評價您。”夏青山頓了頓，“所以其實您那會還是沒有見她，不然她也不會和我那樣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