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青山猶豫了下還是沒有跟上去，目送婦人拄著手拐慢悠悠地離去，直到她消失在視線中才恍然地望向遠處，又望向天空。
雨停了，屋簷的水珠延著落下，連成綿延的線。
他聽到隱約的鳴啼，鳥掠過屋頂，風吹過樹木，樹葉嘩啦啦地作響，像是泛起波紋的潮水。
他聞到泥土的氣味，黏濕而清香，有小孩從對麵的樓道跑出來，踩在坑中濺起水花，綠色的植被在雨後明亮而青翠。
他愣了半晌，摸著脖子若有所思。
他想起一件小事，很早以前夏雨欣告訴他，夏虎覺得快要綻開的花苞很美，美得他不知道怎麼形容。
他理解不了，偶爾看到就會拍下來帶回家給夏虎看。
但可惜似乎沒怎麼引起過他的注意。
他拿出手機仔細地對準畫麵，小心聚焦，畫麵定格在了屏幕之上。
盈綠得植被中藏著一朵搖曳的枝幹，上麵掛著正要綻開的潔白的花。
婦人慢悠悠地穿過小道，走到小區角落的一幢樓時她放慢了腳步。
樓下開著間花店，招牌是木頭的，上麵刻著模糊不清的字跡，門口擺著幾盆植株，但都有些蔫了，似乎是有段時間沒人照顧。
花店的門上掛著正在營業的小牌，裏麵卻看不到人。
她輕輕哼著歌，把植株拎到了一旁的樓道口，貼了個‘贈送’的標簽。
她回到店門口把小牌轉過來，上麵寫著停止營業的字眼，做完這些後她從店門口的角落拎出來一張弄髒了的海報，她拍拍上麵的塵土和水滴，把它張貼在了門口。
“欸？這店真不開啦？”有人路過時瞧見喊道。
“是。”婦人向著他微笑點頭。
“那小姑娘人呐？好幾天沒看到嘞。”那人湊近過來看海報上的內容，“因為個人原因無法繼續經營...免費贈送花店？啊？”
“她不開了，說要把這家花店送給有緣人。”
“咋得好好的就不開了？生病了啊？”那人撓頭掏出手機，“欸，她住幾零幾來著...怎麼小姑娘突然...”
“沒有生病，她有個遠方親戚來把她接走去別的城市生活了，所以這花店就想找個人送出去。”
那人啊了一聲，“走啦？那你是...”
“我就是那個遠方親戚。”
“哦哦，原來是這樣啊...這小姑娘怪好的嘞，平常經常給人送送花送送草，都做些虧本買賣。”
“是。”婦人微笑額首，“正好就麻煩您把這個消息告訴附近的鄰居吧。”
“啊不行的嘞，你可能不知道啊，這邊要拆遷，都要搬去別的地方嘞，這花店要去也沒用，都要拆咯！”
“我知道的，所以我聯係好了人，如果有人想要這間花店的話，隻要打下麵的電話，裏麵的東西會有人替他搬去他找的新店麵的，花店頭3年的房租也會由我支付，但是需要那個人把花店開著，不能改成其他店。”
“啊？3年房租？我擦嘞...您可真氣派啊，小姑娘跟著你以後有福咯。”
“說笑了。”婦人搖頭，“我就先走了，麻煩您替我宣傳一下吧，拆遷沒幾天了。”
“好嘞好嘞，您慢走哈！”
他站在店門口望著婦人逐漸遠去，嘖嘖稱歎。
“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哦，有氣質，你別說這小拐杖還怪好看的...”
他回頭拍下了海報，緊接著撥通了電話。
“欸老婆啊，你看我給你發的圖片啊...你要不要接下來啊？你不是蠻喜歡花啊？包三年房租嘞！不要啊？哦...那你把圖發給別人問問啊！”
他掛斷了電話，路過樓道時猶豫了一下，上前拎過一盆植株，哼著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