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跪在我邊上,謙恭地,下賤地。這是一個賤貨!她不是在憐憫我。
有一刻,我還覺得挺罪過。我對不住她。她用她的舌頭來舔我這個肮髒的地方,是怎樣的為我獻身啊!她勿寧在磨刀,把刀磨鋒利起來,讓它殺進自己。它漸漸可以了,我真應該感激她,讓我有了尊嚴,讓我能夠複仇。我把她掀翻。我的女兒就是這樣被你們日本人操了吧?我要操你們!以其人之道還其人之身。不,要更凶狠!我殺了進去。
她喔了一聲。這讓我不過癮。我喊:“你叫!”
她叫了一聲。我喊:“再叫!再叫!”
她叫。“大聲!”我又命令。
她大聲叫了,好像被我操得難以忍受了。我不管她,我要操,我照樣要操她!她越受不了,我越要操她,不饒她。她越痛苦,我越快樂。我喊:“我操!操!操……”
我射出了複仇子彈。
我躺著,不知是勝利還是失敗。日本女人起來,為我擦拭,細心地,認真地,虔誠地。她被我操了,還這麼待我!我瞧著她,感覺她可真是太賤了。
她收拾完了,立起上身,跪著,雙手按膝,朝我鞠了個躬:“謝謝!”
我有點吃驚。雖然在日本這麼久了,也知道“謝謝”在日本人隻是口頭禪,我也不知不覺地這樣了,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我仍然覺得不可思議。我尋她的臉,那臉真是欣悅的。她又鞠躬:“歡迎再來!”
還歡迎我再來?再來操你?該不是你欠操的?哦,就為了這錢,你還要我再來?你知道不知道你出賣了什麼?我故意問她:“沒事嗎?”
“沒事喲!”她歡樂地應。
真是賤到家了!我又丟下兩張錢元紙票。她撿,欣喜問:
“可以?真的嗎?”
操——!失敗感劈頭蓋臉而來。
12
這是一個妓女。
即使是妓女,也讓我不可思議。在中國時,我就曾經聽說一段曆史。1872年,一批中國人被騙上了一艘叫“瑪麗盧斯號”秘魯船當苦力,途經日本橫浜港,有人逃下船來。神奈川縣法庭宣判解放了中國人苦力。秘魯律師為了抗議,公布了日本娼妓業的狀況,指責日本政府公然承認娼妓買賣,因此沒有資格製裁秘魯的販賣人口行為。當時的明治維新政府隻得公布了“娼妓解放令”。
但是這個“娼妓解放令”其實隻是廢除了娼妓與妓院的人身隸屬關係,明治政府留有一手:隻要出於個人自願,仍舊可以繼續營業。於是公娼反而劇增了。娼妓與妓院雙方都要付稅金給地方政府,為政府帶來滾滾財源,據統計,光是神奈川縣,1888年的縣預算中,風化稅就占了百分之二十以上。
但這還不是全部。國內市場畢竟狹小,娼妓業發展受到了限製,政府的“殖產興業”又迫切需要巨額資金,於是就把妓女派往了國外。我曾看過一部叫《望鄉》的日本電影,片中的阿崎婆和她的姐妹們就是去南洋的妓女。多年前我偶爾看到一本雜誌,上麵的數據至今仍記憶猶新。一個叫人江寅次的日本人在《海外邦人發展史》中記錄道:明治33年在西伯利亞一帶的海外邦人往日本送金約百萬元,其中63萬為海外妓女的送金。當時《福岡日日新聞》一篇題為《女人國》探訪記事寫道:“從島原的小濱署管內四個村子渡航的女性,去年向家鄉的父兄送金達1萬2千多元。全島原的30個村子,合計則突破30萬元”。
這個國家近代的原始資本積累,竟然相當部分靠的是妓女。據統計,日俄戰爭前,單是俄租借地旅順地區就有日本娼妓兩百多人。日本人大江誌乃夫統計,日俄戰爭結束後,關東的日本娼妓急增,達到1403名,占到當時在留日本人總數的54.3%。1904年,日本軍在安東地區建設新市街,這條街的飲食店組織又於1905年開設專為日本軍人服務的妓樓“醉雷亭”,提供低價格的性服務。這就是後來“慰安所”的前身。這些妓女用自己的身體為侵略戰爭服務。當戰爭失敗,她們又把身體獻給了美國占領軍。據記載,1945年8月18日,日本宣布投降的第三天,內務省警保局長就向日本政府各廳和地方府縣長官發出《關於進駐軍特殊慰安設施等警備要點》的指令,要求在美軍駐地設立特殊慰安設施:
在進駐軍的區域內設立特殊慰安設施;
這些設施的設立由當地警察署長負責;
地方警察署長要對性營業進行積極指導,並要迅速充實設施內部的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