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意橫生(3 / 3)

溫顏走到敏彥身邊,兩手按壓住禦案上的折子,嚴肅地說道:“陛下能不能稍稍對自己留意一些?蕭近那邊,能不去就盡量少去,而且,就算不想帶上我,好歹也要讓符大人跟著,怎麼能獨自進去冒險呢?”

敏彥被溫顏這麼一擋,原本有些覺得他莫名其妙。當她聽完他的話,不由得就笑了起來:“生氣了?沒事的,朕可不是‘獨自’,還有福公公呢!”

“福公公年紀大了,身手也不好,怎麼護著你?”溫顏試圖和敏彥講清自己的擔憂,“我聽福公公說,蕭近常常讓人為你斟茶,如果那茶中有毒,怎麼辦?宮裏的慢毒比比皆是,防不勝防,即使有解藥,可萬一他投了漠南王室的秘毒,又該怎麼辦?別說你沒想到這些。”

敏彥笑道:“他不敢對朕使這些東西。朕有個三長兩短,首先問罪的人不就是蕭近嗎?總歸是死路一條。”說完,敏彥像是想到了什麼,打趣道:“溫顏,你該不會……被傳聞衝昏頭了吧?放心,朕沒有迷戀上他。單看外表,朕覺得他反而還不如你呢。隻要戴上了虛偽的麵具,管他是不是天仙下凡,都失去了迷戀的必要。”

“可是你在心虛。”溫顏觀察得十分仔細,“為什麼呢?既然不曾迷戀,又為何在每次去見過他後,一副心虛的樣子,無論我說什麼做什麼,你都能容忍下來?”

就像現在。

在敏彥麵前,溫顏一直是溫和有禮的。他注意著君臣之間的差別,同時又能巧妙地縮短兩者的距離。溫顏不恃寵而驕,這也是敏彥欣賞他的地方。

然而最近,每次敏彥從蕭近那邊回到熙政殿,她似乎都存有一種自我放逐的心態,不止是任由溫顏行動,更擺出了“隨便你幹什麼朕都接受”的樣子。明明依著她的個性,向來說一不二,怎麼會由著別人擺弄?

這不是心虛是什麼?

溫顏已經容忍許久,並且忍無可忍了。

感情不是理智就能完全控製得住的,一如溫顏這般理智遠勝過感情的人,也難以忍受心上人一次又一次的回避現實——所謂情人眼裏不容沙。

懷疑的種子一經種下,生長得便尤其迅猛。

見敏彥居然出現了異常卻不自知,一副無辜至極的模樣,溫顏一咬牙,握住她的胳膊,將敏彥從龍椅上拉了起來,監禁在自己懷裏,“你知道嗎,我就是……看不慣你這個樣子。去找他又如何?我明白你所背負的重擔,也願意替你分擔。偏偏你躲著我,侮辱了我對你的感情,也侮辱了我的人格……”

敏彥不舒服地動了動,無奈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朕都沒對他動心,你就用這麼重的字眼來指責朕,什麼時候如意的小心眼也傳到你身上來了?”

溫顏把頭埋在敏彥脖子裏,不管她的抵觸,兩臂又收緊了些,“這不是小心眼。或者你想在後宮裏多擺幾個男寵?這個麼……好吧,我遵從之前的承諾,把話挑明了再告訴你:我在吃醋,而且還吃了很長時間了。”

“什麼啊。”敏彥小聲咕噥,“吃醋算哪門子的理由。完全沒有根據,也沒有征兆,就這麼對朕說你吃醋了,師出無名。”

“我師出有名。”溫顏著力強調,“因為你最近確實反常。”

敏彥輕輕地哼了哼,別扭地說道:“不告訴你隻是覺得、覺得……哎呀,反正朕心裏就是有疙瘩。好像總是有個聲音在對朕說:不要去,不能去。但是朕還得勸服他為朕賣命……唉!早就猜到你會這樣,所以朕才顯得有些心虛了吧。”

溫顏沉默了好久。他慢慢地鬆開了敏彥,半彎著腰,兩手撐在禦案邊。過了一會兒,他的肩膀抖動起來;又過了一會兒,他的笑聲傳了出來。聲音雖然不大,但卻頗有些得意洋洋的感覺在裏麵。

就聽溫顏邊笑邊說著“開竅了”之類的話。

敏彥別過了頭,忽然間忙著收拾起原就碼放得整整齊齊的奏折。

溫顏笑看著敏彥假裝忙碌,心裏卻在想:困擾了自己很久的問題順利解決,又能衍生出這麼令人驚喜的結果。先前那揮之不去的諸多壓抑,在聽過敏彥的這番言論後,都煙消雲散了。

——或者,坦誠的確是個可以將心意傳達給對方的好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