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藥記】
某日,天清氣朗陽光大好,如意殿下一早便解決掉所有的堆積公務。他忽然想起自己已經很久沒有與皇妹單獨相處了,於是興高采烈地奔進內廷,準備叨擾個一整天。
如意來到熙政殿的時候,恰好趕上敏彥在一小口一小口地吞著補藥。見皇妹艱難困苦地不停做吞咽狀,好皇兄忍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她的腮幫,笑嘻嘻地問道:“很難喝?”
敏彥歎:“也不算難喝吧。”
如意奇了:“可每次看你喝這些湯湯水水,你都一副難以下咽的樣子,我還以為你是嫌這些補藥太苦了呢!”
“你不懂。”敏彥再歎,“與苦不苦沒關係。唉,味道再好的東西,你一直一直地喝五六年,不討厭吃藥的都要討厭了。何況補藥也不是什麼佳肴珍饈。”
在一旁負責盯人的溫顏笑著說道:“敏彥,你又忘了答應過我什麼了?”
敏彥道:“沒,我隻是就事論事,絕對不是想偷工減料。”說完,她就仰頭飲盡最後一點兒藥汁。
溫顏滿意頷首。
安撫乖孩子總是要用到一些小獎勵。
溫顏正待從手邊的碟子裏取出糖葉子,如意卻先他一步,捏了半片糖葉子就塞進敏彥嘴中,順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鼓勵,“不想喝就直說嘛!偶爾發泄一下小情緒有什麼不好。”
這明擺著是在鼓勵她反抗溫顏的壓製。
敏彥頓覺臉上無光,瞥了丈夫一眼,心有哀怨不可提,隻得端著架子咳了幾聲,說道:“皇兄,你覺得朕身上會有‘小情緒’嗎?”
溫顏立即奪了如意發話的機會:“怎麼可能?皇兄開玩笑呢!”說著,他轉向如意,笑容可掬,“對不對啊,如意殿下?”
如意一個激靈,渾身顫了顫——這種神奇的、宛如幾縷刺骨冷風拂麵而來的感覺,他好久沒享受過了,怪懷念的。
“嘿嘿,沒錯沒錯,皇妹不會有小情緒,當然啦,皇妹怎麼可能會有那種情緒嘛!哈哈哈哈……”
雖不知敏彥現在服用的藥有何功效,但如意通過溫顏對此藥的重視,就能猜出個大概。再綜合敏彥那本不情願喝藥又偏能堅持小口服用的細節,這回,他們夫妻倆絕對是有意要齊心協力地補身體了。
那補好了身體能做啥呢?
如意努力往邪處想。
莫非……為了房事質量?為了盡快懷孕?為了早日生子?
某思想邪惡的皇兄越想越覺歡騰,越想越覺有趣,一時沒控製住麵部表情,難免就笑得有些猥瑣。他兀自邪惡去了,卻不知早有人鎖定了他。
溫顏邊為自己和敏彥分別倒好了兩杯白水,邊笑眯眯地想著:嗬嗬,是時候該給這位“皇兄”討個媳婦了。聽說有媳婦的人,總會收斂收斂的。
【吃醋記】
吃醋也許正是心中有愛之人的通性,所以溫顏尤其喜歡吃醋。
孫歆也好蕭近也罷,凡與敏彥稍微搭上些關係的男子,都可能會被這位“心胸狹窄”的小溫大人時刻惦記著。
然而溫顏自認從未因爭風吃醋而耽誤正經事。
畢竟小醋怡情、大醋傷身,這個道理他還是十分明白的。
不過,一向以大度著稱的皇夫溫顏殿下堅決否認他提出“給如意說親”這個想法是出於私心。
皇夫殿下是多麼大公無私的一個人呐,怎麼可能會為了減少皇兄進宮探視自家妻子這點兒區區小事而設計陷害他?再說了,娶妻才不是陷害,這是關懷啊關懷!
當溫顏嚴肅而又不失懇切地將自己的提議說出時,敏彥納悶:“皇兄最近做錯什麼了?”
這也太直接了……
可隻憑“直接”是不可能把溫顏打敗的。
但見皇夫殿下眉心使勁一跳,“此話怎講?”
敏彥失笑:“若不是皇兄不小心招惹了你,你才不會想起要幫他說媒呢!你我相處十餘年,隻許你了解我,就不許我了解你?”
溫顏表情細微變化了一下:“哪能啊,敏彥你多慮了。我隻是感覺皇兄確實需要一個賢惠妻子幫他操持家務。他已出宮開府兩年多,眼看年紀漸漸快要爬上三十,我們總不能看著他朝那三位的路上走吧?”
“那三位”是指哪三位,敏彥再清楚不過。她也很無奈,一國之君總有幾個解決不了的小難題。一貫主張聯姻無效的敏彥,實在不願把婚事強加在每一個臣子身上。昏君和暴君二選一,反正敏彥哪個都不想沾邊,所以某些人不肯成親,她隻好假裝不知情。
有這三位為先例,敏彥還真害怕皇兄踏上不歸路。
“好,我過幾天就去問問母後,看她那邊有沒有其他打算。或許不必太張揚就能挑出適合皇兄的妻子,到時候少不了讓他去跟母後商量商量。所謂婚姻大事,便是父母做主兒女聽,適當的建議也在允許範圍內,總之……”
溫顏的鼓吹不可謂不成功。敏彥像是在自我催眠,嘀嘀咕咕地扯了一大堆,似乎想把一切功勞,包括發起提親的功勞,全都推到梧桐身上。
怕如意秋後算賬麼?
溫顏笑了。
那當然——不用怕。
後來的後來,如意得知了事情的始末,他悲憤至極:天底下還能找到比溫顏更寡廉鮮恥的人嗎?防守都防到自家人身上了,就算我和敏彥不是親生兄妹,那也不必防我如防敵吧?做兄長的探望妹妹,難道還礙著他的眼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