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武侯之子重返中原了呀……”
此刻這謠言正漸漸在中原武林傳開,風聲自然也到了各武林名家的府邸,稍有年紀輩分的武林人士無不動容。以往那場浩劫,年輕一輩或許沒經曆過,他們卻是實實在在清楚的。於是武林上稍有影響力的門派都紛紛派人追查,而這一行為又無疑使傳言變得越來越真、越來越大。
潛在街頭巷尾、幫派集會之中探聽著眾人議論的探子,將謠言已成勢的情形回報給始作俑者。此人聽聞靠上椅背沉聲一哼,以命令的口吻說到:“下一個滅門的目標再離南疆近些。做得利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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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過盟主的信函,盟主隻大略跟大家說明最近中原武林的幾件血雨腥風的大案——幾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門派被人連根拔起,手段殘忍,不留活口。巧合的是發生的地點剛巧順著南疆一路向南延伸,似乎跟他們的行程極盡相似。信函言辭中有意召兒子跟徒弟回去詳談,交代他們追查線索。
難道寒子涼是比他們跟早知道這個消息,於是去追查了麼?還是說,他卷進了這些案子裏呢?
柳莫行自之前關於蕭洛璧晚間去向那一問之後,隻專注地研究信函,閉口不談寒子涼不見蹤跡的事情。這些眾人心中均有的疑惑,他也沒有提出來。
將信重新折疊收起,柳莫行也不管還少了一個人,就淡淡地建議說:“我們便按父親的指示,先回中原去與他彙合。”他習慣性的溫文表情並無動搖,掩蓋著真實的心意,“蕭兄也一起來吧。”
蕭洛璧在他麵前也不多話,一副對自己的清白信心滿滿的樣子,點一點頭。但眼神掃到赫連晳的時候就變了種樣子,似是不動聲色卻又含情脈脈,好像能看見他的眼睛裏寫著“又能跟你同行”的意思。
赫連皙也摸不準柳莫行不願再在蕭洛璧麵前談論寒子涼的去向,究竟是善意還是提防。若是此刻議論起來,萬一蕭洛璧的意見擾亂了他們的判斷,也難辨他是有心還是無意。最後出了什麼亂子的話反而會使大家對他的身份更加懷疑。雖然話題討論到一半就突兀地中斷不大禮貌,但或許不再討論才是最好的選擇。
想到這裏,赫連皙再不做聲,直等蕭洛璧回房去取隨身的物品才挨近柳莫行,低聲地問他:“莫行哥哥,我們這一走,難道就不管寒公子了?”
本來赫連皙跟寒子涼在若水山莊才算初遇,並不熟識,這一路下來不知為何卻諸多戲弄玩笑。如若說隻是玩鬧而已,此刻更不會如此關心。這樣一問,幾乎有些明擺著懷疑他輕友的意思。柳莫行聽聞卻仍是微笑而應,好脾氣地解釋給她聽,似乎被她說些什麼都不會惱。
“這幾年子涼兄走南闖北,我們自然有書信之外的法子聯絡。否則他這落腳處幾日一換的主兒,豈不是要杳無音信好幾年。皙皙你隻管放心,我會按老規矩給子涼兄傳話。”
話已到此,柳莫行便不再多言。這之中有沒有對誰的懷疑,也任由赫連皙自行想象。她眉目雙斂,亦不再問。
因為麵具人出現的地域當他們一行回中原的時候基本都會途經,盟主的書信上也有提到一些傳聞聚集地,於是他們決定沿途探查線索。
柳莫行一路上都在關注著各種不尋常的動靜,打探麵具人的消息,並不急著趕路。
而蕭洛璧作為一個圈外人,充分表現出了伴遊的身份特質,對柳公子查案之類的事務絲毫不介入,隻一而再再而三地拉著赫連晳開些三人行也能別有滋味的小差。
當柳莫行忙於跟被滅門幫派的鄰居、合夥人、生意對象交談的時候,蕭洛璧不是會執起一片綠葉手心輕撚過後將形狀立改的裝飾悄放她發間,就是會變戲法般拿出一帕方巾把玩等還給她時才看出那本是她懷中之物。
像此刻,他又不知從哪裏拿到一隻紙鳶,輕笑著交到赫連晳的手裏,指著不遠處正在放風箏玩耍的孩童向她示意。
開春正是起風的季節,幾個孩子正拖著風箏瘋跑,吵吵鬧鬧,風箏在地上拖個一陣,風一起,就呼啦啦地飄了起來。
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柳莫行麵前搗亂,赫連晳掂掂手裏紙鳶的功夫,蕭洛璧調笑般的視線就掃了過來,“你不會是不會放吧?”而後也不等她回答,指尖輕點,手心手背疊加,就著她的手認真地捋順風箏線擺正,揚手的時運著輕功躍出,還不忘拉扯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