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君子莫行(2 / 3)

這個柔弱的姑娘剛剛失去了整個家庭,而她又救了自己,他怎麼能夠傷她的心呢?

興許是又想到了之前的慘劇,興許是受到家破人亡又被迫逃亡的壓力,興許是這麼久之後終於有一個人說著會為她主持公道的話出現在她身邊,若思始終沒有回頭,隻是任寒子涼搭手在她肩頭,默默地垂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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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陽光影影綽綽地打進岩洞來,落在床邊的若思身上。她大概是哭累了漸漸睡去的,此刻就伏在床側,而寒子涼的手還放在她的頭發上。

自己原來已經虛弱到會昏睡過去了麼……四下打量著岩洞,寒子涼頭一次覺得如此力不從心。不要說是重見赫連皙了,他現在隻怕連身邊的人,甚至他自己,都保護不了。

剛收回手想拿件衣物給若思披上,她卻似被他的動作驚醒,抬起了略微發紅的眼眸,直直地望進他眼裏。

如果說從一個人的眼睛裏能夠看到她的心性,那麼寒子涼在赫連皙那裏已經慢慢捕捉到的是她的驕傲、自信、七巧玲瓏。而若思,則是柔弱依人,楚楚可憐。

寒子涼一向不愛多話,此刻卻隻能無可奈何地努力在思索沒話找話的方法,期待自己不要又惹得眼前的姑娘難過。

“……沒事吧?有沒有受寒?”想了半天,也隻硬著頭皮湊出這麼一句。

若思聽了嫣然一笑:“謝謝公子關心。”

“……”若思還在生疏地稱呼他。但這樣團在床上跟個姑娘談話,讓講究君子禮數的寒子涼倍受煎熬,沒有法子自然地道出自己的姓名,更不可能談笑風生。雖然筋骨無力,他還是掙紮著要起身下床。

若思攔阻著他,臉上是若有所思的淡淡惆悵:“公子,你還答應我要為我主持公道的,此刻若不好好休息養傷怎麼能離開這裏?”

說不上威脅,卻也讓他隻得窩回原處自行調息,幹看著若思起來燒水煎藥,遮擋住麵目外出去鄰近村鎮采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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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夠了沒?”

南肆說這句話的時候正是一副順手向後扯著蘇挽塵離開的動作,人卻在往前貼,吐字間輕輕嗬著氣,嘴唇已經碰到了蘇挽塵的耳朵。她沒有花容失色的模樣,反倒用鄙夷的神色掃了南肆一眼。

反正她這一路追著赫連皙而來淨碰見這些奇怪的男人,早就見怪不怪。

想她當日收拾完一路用的瑣碎細軟,皙皙卻跟著那兩個采花賊跑得不見蹤跡。她追著剛出若水山莊卻碰見不知哪裏來的紈絝公子追著她的馬死不要臉地搭訕,還一路追了整天,一直到留宿的客棧。不僅馬術比她強,這個紈絝子弟的功夫底子竟然也是不弱。她是不厭其煩,卻不論一路狂飆還是暴力相向都不是人家的對手,無論如何也甩不脫。對方大概也看出她一個單身女子獨自上路自救不能求助無源,蹬鼻子上臉地追她進了客棧。

正在蘇挽塵無計可施的當口,客棧裏卻有一個青衫劍客對那公子哥橫劍相向,全然不顧他口中什麼“家父乃飛天堡堡主”之類的屁話,直接將他扔出了客棧門外。

這個青衫劍客,蘇挽塵隱約覺得幾分麵善,卻認不出來。

她本沒在意,隻覺得沒準又是哪個追求過皙皙的采花賊,剛想略作答謝之詞卻被這劍客不由分說地拉起手道:“一個女流之輩獨身遠行大大不妥,蘇姑娘還是跟我結伴而行吧。”

蘇挽塵當時就想吼了,大哥你是誰家的小誰啊?別跟我一副自來熟的樣子,我壓根不認得你!誰給你的身份來管本姑娘的閑事啊?!

但是既然功夫明顯不如人家,她還是懂得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道理的。

這名自稱青痕的劍客,雖然為人處世霸道了一點,至少禮數周全,更何況還能叫得出她的名姓。蘇挽塵被他挾著在上房住下,倒也不覺得有什麼危險,還盤算著明天起個大早偷偷甩下他自己上路。

結果一早上她明明雞沒叫就起身,還是撞見青痕抱著劍在門口目光如炬地等著她。見她偷偷摸摸做賊一般打開門探頭探腦,還不忘冷嘲熱諷:“蘇姑娘起身還真是夠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