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切丸垂眸,他的麵色越發的蒼白,但眼尾的紅卻愈加艶麗,
禦神刀滿是撲麵而來的虔誠,他仿若供奉神明,將自己貢獻給神明的神官。
神樂鈴一次次搖響,拿性命揮鈴的石切丸身影越發透明,終於在烏鴉的高昂又悲痛的播報聲中,神樂鈴脫手,以本體刀供奉撐起的結界徹底破碎。
因為禦神刀的本體消弭了。
石切丸遺憾的歎氣,突然的,他似是察覺了什麼猛地轉身,在身形徹底消失之前,他看到了自己的牽掛之所。
主君。
石切丸不渴求自己被蜜柑所注視,隻希望有機會的話,還能供奉帶他徹底脫離絕望的主君。
從計劃到殉葬,再到此世的消弭,甚至無緣被自己的主君所知名,但石切丸從未後悔過。
‘作為禦神刀活了太久,而忘記了自己作為武器的應盡的本分嗎……若是如此,那這也是,必然的吧……’
石切丸宣告碎刀。
“兄長啊……”三日月宗近喟歎,真劍爆發和必殺觸發的機會讓他得到了短暫休息的時間,但這點時間,也僅僅支持他回頭看一眼禦神刀的背影。
華麗的狩衣已經變得破破爛爛,永遠如空中皎月的最美之刃就像是跌入了泥潭,模樣狼狽不堪。
但那雙眼睛,那張艶麗的容顏,他仍有身為神明的高傲和典雅,他從未失去自己的本色。
盡管渾身血漬,但由心屬之主親手佩戴的金穗流淌在發絲間,仍是潔淨金燦的禦神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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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柑的呼吸一窒,從誕生到如今,這是他見過最為駭然的場麵。
殘肢斷臂,混雜著泥土氣的鐵鏽腥味,蜜柑眼眸震顫,被畫麵的慘烈衝擊釘在原地。
蜜柑感覺自己的腦袋有點不夠用,像是一瞬間被什麼填滿了,脹脹的。
目光掃過戰場的土地,蜜柑能看見,被人血分割兩色的泥土所訴說的慘烈戰況。
呐喊,悲鳴,還有冷兵器的碰撞聲。
終於在某一瞬對上一雙漂亮的紫眸之時,蜜柑驚醒回神,察覺到高亢的憤怒正在心底翻湧,隻是這種情緒在抵達了一個界線後,他的心情突然就歸於了平靜。
像是剛剛誕生之初,蜜柑對眼前的景象再無感觸。
刀匣重重的落在地上,蜜柑將手放在刀匣上,本能的驅動靈力。
濃鬱純粹的靈力平和,如同潺潺流淌的溪水那般,順著刀匣上的繁複紋路緩緩注滿了刀匣的每一寸。
僅僅瞬息,特殊造物的刀匣被震成粉塵,數振華麗又鋒利的刀劍滯在半空。
他們嗡鳴著,散發著濃鬱的殺意。
他們為此一戰準備了許久許久,此時此刻,隻等他們所侍奉的主人號令。
蜜柑平舉手臂,指尖於刀劍之上輕輕劃過,那張絕美的臉龐上此刻一片漠然。
抿得泛白的唇上下開合,蜜柑的語調平緩,聽不出悲喜:“全員出陣。”
下一瞬間,靈力爆發式的湧動,包裹住這些華麗的刀劍,將他們投擲到了屍山血海的戰場。
“距離黎明隻剩三十分鍾!”
緊跟餸鴉悲苦的鳴叫,覆蓋全場的肅殺之氣似煙花炸開一般出現,無數道殺意衝天的身影自暴風雨般的櫻海中踏出。
櫻雨之下,冰冷的刀光閃逝。
他們報仇的時機終於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