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隻有一個,而且方憐花感覺得出來,此人身上沒有殺氣。肯定是雇主。
斷定了這些,他才慢慢站起,走出破屋。
來的果然隻是一個人,此人穿著一身黑色油布衣,尖尖的帽子將整個臉全部隱沒在黑暗中,亦不露出任何皮膚,全身都縮在衣服裏。
方憐花與此人相隔三尺,那人緩緩伸手入懷,掏出一張白紙,展開在方憐花眼前。
紙上有三個字:方憐花。
方憐花點頭:“是我。”來人又取出一張,展開,上寫著:證明給我看。
方憐花微然冷笑,突然出刀。
雨中突然響起了幾聲極為短促的嘶鳴,那是刀聲,方憐花卻似沒有拔過刀一樣,那刀好好地還在鞘中。
隻不過身邊一株一人多高的小樹,已經齊刷刷地斷為四段。
眨眼都不到的功夫,方憐花已然劈出三刀,這已經很快了,但是這樣的刀法,江湖中並不少見,事實上,有的人可以同樣的時間劈出四刀,若以快來論,方憐花方才的一擊,並非上乘。樹幹的斷口處十分平滑,自不必說,奇異的是,所有樹幹上的脈絡竟然全部震碎,沒有一條完整的。
這一刀最主要的特點,不是快,而是力道的拿捏,在刀鋒掠過樹幹之時,刀身上的勁力已完全發揮,如果這一刀斬中的是人,那麼無論刀口深淺,那人的五髒六腑,定已碎成一團。
天下能將速度與力道配合得如此巧妙,如此完美的刀客,方憐花若排第二,那麼沒有人可排第一。
起止如電,動發如雷,果然不愧是‘雷霆刀’。
來人輕輕點頭,這才第三次從懷裏取出一張紙,團成一團,扔了過去。
方憐花接過,展開,那是一張二千兩的銀票,他知道,這是定金,完事後,還有二千兩。
四千兩銀子殺一個人,已經是極高的價碼了,看來要死的人,絕不是尋常之輩。
方憐花揣起銀票,問道:“何人?”
來人第四次伸手入懷,取出一個信封,甩了過去,方憐花抄住,從裏麵出扯一張紙,掃了一眼,一言不發地收起,豎起兩個手指:“兩天之後,必有回報,此時,此地。”
說完,方憐花舉步而前,擦著來人的身子走過,再不回顧。
自始至終,這位雇主未吐一字,未開一聲,也不露出麵目,神秘詭異,無可捉摸。
方憐花走得不快,因為他心頭感覺到了一股莫名的恐懼,因為那個奇異的夢,因為資料上提到的那個人。
那是個女人,就叫胡蝶!
姓名:胡蝶。
年紀:二十三。
身高:六尺一寸。
相貌:無人曾見,每日以黑紗遮麵,黑紗上繡有蝴蝶。
特征:左肩胛下生有紅色胎記,形似蝴蝶。
武功:善用七尺白練鎖喉槍。
行蹤:久居西南四十裏外河陽縣永青軒。
資料不太多,但已足夠了解這個人。
方憐花將字紙握在掌心,輕輕搓了幾搓,字紙碎成數百片,飛散到雨裏,他已用不著這個,多年養成的本領,使他過目不忘。
去了結這個人吧,畢竟自己是殺手,而且是個非常守信用的殺手。
方憐花不再去想那個夢,畢竟,它隻是個夢而已。
天還沒有亮,方憐花已走出了很遠。
今天的感覺很怪異,本來筆直的路,他走起來卻像是彎的,方憐花停下腳步,仔細看去,路仍舊筆直。
好奇怪!
這種感覺直到天色大亮才消失。此時的路上已經可以看到行人了。
河陽縣是個大去處,方憐花趕到了這裏,並且很容易打聽到了永青軒。
方憐花來到門前,發現這是一座十分氣派的大宅,裏麵建有高樓,從路上便可以看到樓頂的飛簷。他在永青軒對麵找了家茶館坐下,要了一壺茶,慢慢地坐喝。
他將遮雨的鬥笠壓得很低,他的臉上始終蒙著黑紗,眼睛偶爾掃過永青軒的大門,耳朵裏聽著茶客們的高談闊論,想要從中探出一點永青軒的事。
而就從方憐花坐下的那一刹那起,他覺得要探出永青軒的事,實在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
因為今天,就是永青軒主人大婚的日子,茶館裏的所有人都在談論這件事。
毫無疑問,永青軒的主人,正是胡蝶,不過在眾人的嘴裏,對她的稱呼是“胡軒主。”而且言語中沒有任何不敬,仿佛是他們的神一樣。
由眾人嘴裏,方憐花知道,這位胡軒主眼界極高,凡人看不中眼,所以一直到了今年,二十三歲芳齡,這才找到一位如意郎君,現在已派人去接了,估計向晚時分,便會到來,大家都守在這裏,準備一睹這位公子的風采。
說起胡蝶姑娘,不用說是極美的,而且還有一身驚世駭俗的好武功,這般人才品貌,想要找到合適的人匹配,是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