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幹什麼?方憐花摸不著頭腦,看著這幹人對自己的樣子,那自是熟悉得不得了,可自己印象中壓根就沒來過這裏。
一定有陰謀。
方憐花決定看看再說,他沒有喝酒,也不開口,就這樣被人擁到了屋子裏。
屋子布置得很講究,宮燈溢彩,玉帳流蘇,裏間是個木製的月洞門,門上掛著紅簾,那幹人沒有進屋,隻是笑著關上了門。退了出去。
世界清靜了。
方憐花意識到了什麼,難道這便是傳說中的拉郎配?
天下大亂,這種事並不少見,一些人家有女兒成年後,怕被亂兵及流匪糟蹋,便在路上隨便找來個人,隻要不呆不傻,不殘不廢,樣子過得去的,也不管家鄉哪裏,出身如何,硬拉到家裏拜堂成親。
方憐花的樣子絕不難看,事實上還挺英俊,怪不得這些人如此高興,隻不過這女兒家長什麼樣子,就難說了。想到此,方憐花決定看一看。
當然,無論這女兒長什麼樣子,他是不可能在此成親的,一個殺手,要的就是了無掛礙,孤獨寂寞將伴隨著他們一生,現在他隻想對這女兒說明白,自己不是她要找的人而已。
方憐花挑起紅簾,進入了洞房。
屋子裏燃著熏香,到處掛著紅色飾物,非常喜慶,新娘子就坐在床著,蒙著紅蓋頭,方憐花看看,發現她的身材很苗條,一雙玉手纖細白嫩,修短合度,以此來看,長相應該不會太差。
新娘子聽見有人進來,不由得縮了縮身子,手指也動了動,好像很緊張。
方憐花拉把椅子,坐在新娘子三尺外,他有些迷信,認為女人會壞了殺手的運氣,因此他絕不主動接近女人。
屋子裏紅燭高燒,香煙縵繞,一派溫柔鄉,美人懷的景象。
方憐花輕咳一聲,道:“姑娘,你們找錯人了。”那姑娘聞聲,全身一震:“你講什麼?”方憐花道:“我不會成親的。”那姑娘道:“為什麼?你不想麼?”方憐花點頭:“不想。”姑娘道:“你嫌我醜?”方憐花道:“我還未見你的樣子。”
那姑娘道:“你是不是姓方?”
方憐花一愣:“不錯。”那姑娘道:“如此便沒找錯,我的夫君就是你。”方憐花起身道:“我說錯,就錯了,告辭。”
那姑娘聽他要走,卻也不攔,隻是淡然一笑:“這就走了?”方憐花道:“既不成親,不走待何?”那姑娘道:“至少,你也要揭開我的蓋頭,看我一眼吧。”
方憐花道:“看與不看,有何不同?”
那姑娘道:“因為隻要看了,你定會改變主意。”方憐花冷笑:“我不信。”那姑娘道:“試試看。”
方憐花緩緩舉步,來到姑娘近前,他單手握住刀柄,準備隨時應付突然襲擊,另一隻手抬起,去揭那姑娘的蓋頭。
那姑娘沒有動,一任他的手慢慢將蓋頭揭起……蓋頭輕輕掀起,然而……
方憐花沒有看到姑娘的臉!
就當蓋頭掀起一半時,轟然一聲,從蓋頭裏赫然飛出無數隻黑色蝴蝶,如同一朵烏雲,向著方憐花迎麵撲來。
在這一刻,方憐花的瞳孔驟然收縮,整個人似乎僵在那裏。
那無數的黑蝴蝶如同炸開的黑色煙花一般迎麵而來,仿佛飛得很慢很慢,他足可看清楚每一隻黑蝴蝶黑色翅膀上的紅色微點,那些紅點就如同一隻隻血紅的妖眼,與他對視,鎖緊他的目光,吸取他的靈魂。
一刹那間,時間仿佛已經停止,空間仿佛已不再轉換,方憐花的整個世界,都被這些黑色蝴蝶所充塞。
他眼睜睜地瞧著這些蝴蝶向自己飛來,他沒有閃避,沒有動作,唯一能動的,隻是瞳孔與呼吸。
眼看這些黑色蝴蝶就要撲在方憐花臉上,猛然間砰的一聲響,側麵的一扇小窗突然被撞碎,一條人影似閃電般飛掠而至,身子還未落地,一道雪亮耀眼的刀光直斬自己咽喉。
好快的刀!
方憐花的刀便已是江湖上數一數二的快刀,如果他一心求快的話,至少能排到第二,可此人的刀,竟與自己的刀一樣快!
此人是誰?為何殺我?
方憐花狠吃一驚,他的注意力由蝴蝶轉向了刀光,他的身子驟然恢複了往時的迅捷,猛地向後一躍,但是仍舊慢了一點點,那要命的刀光已經掠過自己眼前……砰的一聲,他的腦袋重重撞在石牆上,痛醒了過來,張眼一看,四下裏仍舊是半間破屋,冷雨淒風,既沒有什麼洞房,也不見什麼蝴蝶,更沒有什麼偷襲而來的快刀。他摸摸被撞疼的頭,發現一縷頭發斷落了,不覺苦笑,自己這一撞看來不輕。
幸好方才隻是南柯一夢。
抬頭望望天空,雨不知何時已經小了許多,方憐花緊鎖雙眉,回想著這個奇怪的夢,心頭不免有些疑惑,就在此時,他聽到了一陣緩慢而有節奏的腳步聲。
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