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 / 3)

砰!

午夜時分,城堡中某間臥室發出一物體碰撞聲,睡得不安穩的人兒翻了個身,眉峰凝聚似有清醒之勢,半夢半醒彷佛聽見……

「噓!小聲點,主人吩咐過不可驚醒他的嬌客,你們別再吵了。」聲音似乎來自鋼床。

「是她不好,說我一天到晚愛遊蕩,害客人找不到手表。」冷哼聲出自床頭櫃。

「本來就是你不對,主人說過有客人居住的臥房,我們不可以隨便放假。」要好好克盡本份為客人服務。

「我才出來一會兒妳幹麼嘰嘰喳喳,像個沒人要的老木頭。」找他表兄聊天不成嗎?真愛管東管西。

梳妝台生氣的一喊,「你才是愛風騷的臭木頭,到處串門子以為自己是萬人迷。」

「哈,妳嫉妒我比妳受歡迎,自己沒什麼朋友關在房裏發黴。」他的哈聲特別宏亮。

「你……你才一肚子白蟻,最好蛀到你掛掉。」一身是蛀洞。

「詛咒我等於詛咒妳自己,別忘了我們比鄰而居,白蟻咬我也會咬妳。」哼!白癡。

「我……嗚……」

哭聲一起,床頭櫃頭痛的走來走去,他最怕「女生」哭了。

不敢亂動的銅床女士十分著急,身上的紗幕不住的輕揚,像在搖著手要他們別吵鬧,壓低聲音好好商量不要驚醒客人。

可是她越著急他們吵得越凶,根本不理她的調停,你一句、我一句的,其中夾雜類似女孩子的哭聲。

但是在正常人耳中聽來彷佛是女鬼的嗚咽聲,一波波勾起人類深層的恐懼,帶出無法抑製的黑暗意識,想象幽冥地獄為之展開。

夜的深沉隱藏著無數的可能性,是真,是幻,全在夜的遮蓋下變得模糊,人的理智會被蒙蔽,隻剩下不切實際的記憶。

害怕是與生俱來,對未知的事物而言。

「靜一靜,靜一靜,噓!你們要把她吵醒了,快安靜下來。」銅床女士頭頂部位彈出兩支銅柱,分別敲上床頭櫃和梳妝台。

看來像意外,家具太陳舊了嘛!難免會有什麼銅釘鬆動,造成銅柱掉落的現象,真的是意外,床上雙目倏地緊閉的女孩如此告訴自己。

一切是幻聽,她在作夢,全是假的。

「不是我愛和他吵,他太過份了,明明知道我們不該到處亂走還置之不理。」梳妝台委屈的聲音略微降低,但仍有抽抽噎噎聲。

「愛哭鬼,每次一吵不贏就哭,最討厭了。」悶悶的木頭摩擦聲像是埋怨。

「人家才不是愛哭鬼,你好壞。」家具碰撞聲再度發出。

「妳又撞我,真是太不可理喻了!最好撞破妳的鏡麵。」反正他不痛不癢。

「我哪有撞你,隻是輕輕地碰一下。」愛計較,臭床頭櫃。

「你們倆真是我見過最愛吵的,明天我請管家先生把你們分開,一個一間房。」省得吵翻天。

「不要。」

床頭櫃和梳妝台先後喊出不要,接著別扭的背側過身不肯看向對方,活像一對鬧意見的老夫老妻,吵慣了,不吵會不舒服。

銅床女士歎息地撩動紗幕,裹在棉被裏的安曉恩動也不動,屏住呼吸的聆聽接下來的聲響。

雖然心中驚駭極了,但是聽入耳中的一字一句感覺很溫馨,宛如她房間有三個人在交談,可是她沒勇氣掀開被一瞧。

忽然她想到白天劉易斯所說的話,毛骨悚然地縮緊身子,上下牙齒直顫動,他分明暗示古堡裏有那種「東西」。

嗚!她好怕哦!死去的媽媽為何不現身保護她?難道東西方的差異讓她無法飄洋過海,或是媽媽不會說英文找不到她。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耳邊的嘈雜聲也逐漸淡去,她確定不再有交談聲後慢慢地轉身,心髒猛跳地拉下一點點被角往外探去。

房內的壁燈一明一暗的閃著,她看見床頭櫃和梳妝台的位置又變了。

本來是緊鄰在一起方便她梳完頭取物、放物,現在中間隔了一座衣櫃,而鋼床的床頭柱掉落在離床甚遠的地方,以常理來說不可能滾那麼遠。

房間大的壞處是陰暗處特多,而且回音也大,她一個人住真的太寬敞了。

可是她非常喜歡這組銅床,等要回國時非要劉易斯割愛不可,她要搬到自己房間好好獨占……

一想到要離開古堡,離開壞心眼的劉易斯,她的心情莫名的低落,她不能欺騙自己不曾動心,她想她是完了,愛上不認真又愛欺負人的臭男人。

如果他口中的「我愛妳」是出自真心該有多好,那她不用搬床也不必回台灣忍受粉紅色的房間,直接賴上他養不就成了,誰叫他破壞她的名譽說她是他的未婚妻。

對了,他的房間未上鎖,此時去偷襲他最好。

「咳!我……要下床了,拜托各位鬼……鬼大哥、鬼小姐別嚇我,謝謝合作。」

在心裏默念了七七四十九次阿彌陀佛,她一鼓作氣的掀開被子,沒穿鞋子的腳觸地一冰又縮了回去,眼神防備的盯著家具。

不知怎麼了,她在它們身上彷佛看到有表情似,雙胞胎再天才也模仿不出夫妻吵架的情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