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過去半個月後,我才逐漸回過神來。
我隻和俞瑾輕描淡寫地說失戀了,更多的卻不願講。因為有的事,多一個人知道,隻不過是多一個人幫你記起罷了,而我,隻想忘記。
我換了工作,換了手機,又說服俞瑾換了租的房子。
失戀的女人最大,俞瑾雖然十二分不願換房子——她討厭搬家,可到底拗不過我,隻得垂頭喪氣的搬了。
大概是情場失意,所以老天在職場給我做了補償,我這次換工作,居然草雞變鳳凰,從一個十多個人的小公司,一下子跳到幾千人的大企業——朝顏科技有限公司。這個公司,總部在深圳,全國主要大城市都有分部,觸角甚至伸到了國外。當然,這些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公司提供給我的待遇,比原來公司多了80%。紅色的鈔票更能慰藉人心,還有什麼比錢更能讓人信得過的呢?
去新公司報到的第一天,我把自己打扮得光鮮亮麗,像個職場精英。披肩的大波浪卷發,白色的襯衣,黑色的包裙,肉色的絲襪,與襯衣遙相呼應的白色高跟鞋,簡練又不失嫵媚。
我皮膚好,雪白細膩;身材好,凹凸有致;眼睛好,顧盼生輝。雖然其他部位不甚出彩,但有了這三個加分項,也勉強能擠進知性美女的行列。
俞瑾看我在穿衣鏡前左顧右盼,嘻嘻笑著,說:“小洛,知道的曉得你是去上班,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要去勾引誰呢?你那裙子,包得屁股渾圓得我都想捏一把。”
俞璟說話一向是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也不和她計較,隻淡淡的噎她,說:“誰讓你總是一副發育不良的身板,你那老板想捏你一把都沒處下手。”
俞瑾見我提起她老板,便進入了憂鬱狀態,說:“別說捏一把,他就算多看我一眼,我就要在夢裏笑醒了。可人家老是一副斷絕了七情六欲的樣子,讓我想勾引都不知如何下手。”
我瞄她一眼,小姑娘單相思的模樣讓人心疼。她時刻掛在嘴上的老板,大名叫穆子謙,據說是一高大英俊的極品帥哥,可再極品又有什麼用,人家連多看一眼她的心思都沒有。哪怕是她自發的免費加了N多班,也沒有換來帥哥的回眸一看。
這大概是世界上最無望的一種單相思。
我在心裏為她默哀。
唔,單相思和失戀,到底哪個更慘一點?
當我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擠上公交的時候,還在想著這個問題。似乎單相思更慘一點,雖然兩者都是沒有未來,但單相思甚至還沒有過去。它就像陽光底下的一個肥皂泡泡,看起來五彩繽紛,但不過是一種虛幻的美,隻要你一接近,就會很無情的破裂。
那個穆子謙,於俞瑾大概就是一個肥皂泡泡。
我覺得自己這個比喻非常貼切,以至於當我下了公交,還在為這個貼切的比喻自鳴得意。
呃,得告訴一下這個小妞,她肯定會表揚我如此有才。
我掏出手機,一邊走進朝顏總部大樓,一邊開始打電話。
電話還沒打通,我就感覺到一道視線朝我投射過來,非常銳利的一道視線,讓我有種被穿透了的錯覺。
幾乎像是被牽引著一樣,我的目光朝那道視線的主人看去。當我看清那張臉,大腦有短暫的宕機——在離我三步之遙的地方,赫然站著酒吧裏的那個男人,或許他的臉我記不太清,但是他的眼睛,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忘記,那是一雙能發出X光射線的眼睛。
我微張著嘴,有點傻掉的看著那個男人。深圳這麼大,但又為什麼這麼小,竟會讓我們在同一棟樓裏遇見。現在是上班時間,他也在這裏等電梯,是不是意味著,我們有可能是同事。
真要命。
想起那晚我放浪形骸的模樣,我真恨不能變成土行孫,直接遁土而去。
電話通了,手機裏傳來俞瑾的聲音,可我忽然意興闌珊,完全沒有同她聊肥皂泡的雅興,直接掛了電話,掛電話前,我聽到俞瑾在那頭說:“蘇小洛,你有病啊,上班時間調戲我。”
我很想說我沒病,我是倒血黴了,而且我也沒調戲她,我是被生活調戲了。
可不是被生活調戲了。
那道X射線,居然不止是我的同事,還是我的頂頭上司。
當我們走進同一層樓,當我們走進同一間辦公室,我幾乎要哀嚎了。
在新環境裏為自己默哀三分鍾。
我按照入職指引找到接待的文員,文員把我領到薛助理旁邊,然後薛助理直接把我領進了他的辦公室。
“顏總,這是今天報道的新同事蘇小洛。”那個鼻子上有幾顆雀斑的薛助理畢恭畢敬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