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7)(1 / 3)

天佑跟張峰一見如故,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隻是他們談論的主題是中國的政治和經濟改革。

張嵐並不參與兩個男青年的論辯,但是張嵐的媽媽感到這些問題過於敏感,幾次打斷他們。但是,話到熱烈之處是停不下來的,兩個人居然轉到樓下自行車棚繼續討論。他們討論了當時的局勢和今後的發展趨勢。

張峰說:“誰也沒想到,一個包產到戶,一下子讓中國活起來了,鄧小平真是功不可沒。天佑,你認為下一步該怎麼辦?”

天佑說:“包產到戶隻是農村改革的第一步,農民有了積極性,但土地不是他們的,承包地又變動太快,農民要有不斷擴大再生產的動力,就要解決農民土地所有權的問題。”

張峰說:“對,孟子說無恒產者無恒心,一定要耕者有其田,實行土地私有。”

天佑接著說:“農村改革的發展,必然會推動商業供銷、銀行財稅、工業交通、科技文化、人事勞動以至黨政領導部門的改革,現在已經看到了這種趨勢。”

張峰說:“所以政治改革必須從上至下,知識界要全麵推動普選。”

天佑說:“那樣恐怕會引起人們思想的混亂,特別是在中國老百姓普遍素質不高的情況下,馬上推行普選沒準會事與願違,搞不好就會種下的是理想,收獲的是跳蚤。”於是,兩個人又爭辯起來,搞得臉紅脖子粗的,使得在樓上一直看動靜的張嵐以為兩人在吵架,急忙跑下樓來勸架。

吃飯時,張峰對媽媽說:“媽,張嵐很有眼光,這個男朋友不錯,很有思想。”

張嵐媽瞪了他一眼,說:“思想能當飯吃?還是能換個好工作?”張嵐不願意張峰再提這個話題,在桌子底下使勁踹了他一腳。

臨分手時,張峰推薦天佑讀一讀薩謬爾遜的《經濟學》,多做學習筆記,多做實際調查,爭取能寫點東西,他給推薦到北京的學術刊物上。他說:“如果能發表,對你將來畢業分配會有好處,假如你真的能留在哈爾濱,我妹妹將來也不會兩地分居不是?”

張嵐在一旁用手打了一下張峰:“哥,你說什麼呢?有你這麼當哥哥的嗎?”

大學裏的日子,對很多人來說都是比較悠閑的,日子枯燥、單調而又有滋有味地從指縫間流淌著。一學期結束了,麵臨的是期末考試。大學生活最重要、壓力最大的是期未考試,因為學校規定考試4門以上不及格要留級、6門以上不及格要退學。考試沒通過,再英雄也會氣短。留級或離校,那可是校園三大悲劇之一啊!因而考試的緊張氣氛就像從魔瓶裏放出的巨大妖怪一樣,威脅著平時遊山玩水的讀書人。天佑腦子靈活,記憶力強,所以複習還算輕鬆。毛博思、任品等可慘了,整天臉青唇白,十分吃力。天天都開夜車,以致一雙眼睛都睜不開了,總是布滿血絲,細眯著。最後一門考完了,大家才都鬆了口氣,興奮地想大喊,不管考得好不好,都感覺解脫和幸福得要暈倒。

毛博思所參加的馬克思主義研究會的影響,現在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想到的,因為整個哈爾濱的高校的參加人員,據說已經超過三百,最讓天佑感到有意思的是,任品現在幾乎成了活躍分子。楊成輝因為剛剛被發展成積極分子,所以他不解地問天佑:“任品能思考馬克思主義?”天佑無法回答,因為最近他正為姚可惠擔心,姚可惠最近經常跟毛博思參加一些比較激進的學術討論。

特別是有一天,當天佑從姚可惠口裏聽到一句:“現在我們正處在華夏民族千古未有的一個黑暗的曆史時期,我們要用赤熱的鮮血和激情瘋狂地奏響一部氣勢磅礴的交響樂。”這時候,天佑忽然感到她瘋了,自己一定要拯救她。

這天,大家去鍋爐廠參觀都回去了,因為戰玉書安排上的失誤,把天佑、姚可惠和另外一個女同學落下了。因為那女同學家就在附近,所以她直接就回家了。剩下天佑和姚可惠站在2線車站等車回學校。姚可惠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套裝,裏麵是粉紅色的襯衣,發型已經不再是張嵐那種短發,而變成了一種波浪,看起來成熟得可笑。2線車許久不來,天佑就問姚可惠:“你最近還是很熱衷那些活動嗎?”

姚可惠沒說什麼。天佑又接著問了一句:“你和毛博思處得還好吧?”

結果,姚可惠的回答卻令天佑大吃一驚,她說:“我現在關心的事不是情情愛愛,中國經濟體製的改革現在已經進入了異常艱難的時期,什麼官僚、腐敗、瀆職呀,什麼經濟管理混亂、雙軌製呀,一時良莠俱出,整個國家烏煙瘴氣,所以我要去努力改變這些。”天佑感到她的目光裏充滿著火焰,似乎整個人都在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