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6章 (46)(1 / 3)

天佑喝了口咖啡,說:“張嵐,你還是跟上學時一樣,非黑即白,我不知道這是你的優點,還是你的弱點。你的法律維護的是什麼秩序?是不是常常要我們這樣的商人做你們祭旗的犧牲?你的心裏是否還有愛?不僅僅是男女之愛,我說的是對向往美好的那堅不可摧的信念?”

張嵐有些不解:“天佑,你什麼意思?你到底在說什麼?”

天佑嚴肅地看著張嵐:“你不要被迷霧遮住了眼睛,也許真相並不是像你想的那樣。有些法律人士最大的特點就是做有罪推定,我認為你是壞人了,所以,我要找到你犯罪的證據。我的犯罪證據你收集全了嗎?是否還需要我給你的辦案卷宗裏再多加進幾份更有分量的證據?”

張嵐腦子一片空白,她問:“你什麼意思?”

天佑說:“你有沒有想,是什麼人在引導你來調查我和楊成輝呢?他們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呢?我現在老實地告訴你,我和楊成輝現在做的每一件事,不能說沒有私心,但是絕對是合法的。我們的目的就是把一方經濟搞上去,我賺錢,他拿政績。可有人不希望看到我們名利雙收,所以要阻止它。這樣做的結果就是損害國家的稅收,損害人民的利益。我知道你現在沒有任何證據,你們查賬也好,使用什麼手段也好,那都是浪費納稅人的錢,因為我還沒給過他一分錢。想利用你的正義之劍把我們斬落馬下的人,也許才是你應該調查的對象。”

張嵐忽然覺得自己很失敗,明明是想跟天佑正麵接觸,誰知卻是被逼到了牆角。她心裏一陣委屈,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被放了空氣的玩具,渾身軟了下來。她開始覺得自己就像堂吉訶德那樣,看著很威武,實際很可笑。望著對麵這個熟悉而陌生的麵孔,她忽然落下淚來。

天佑走過來,坐在張嵐身邊,她將頭靠在天佑的肩頭任淚水恣意。天佑將手輕輕地攬住她的腰,張嵐身體一顫,愈發聲音大起來。張嵐嗚咽著、抽泣著,失敗的感覺讓她那麼疼,整整十幾年的傷心、寂寞和渴望都在這一刻像黑白電影一樣重放出來。在這個男人的身邊,張嵐重新回到大學,回到帽兒山的懸崖邊,回到那個美好、衝動的青春時光。一切的磨難和痛苦、煎熬和思念都不複存在,張嵐作為一個女人,多年偽裝的幸福與快樂都在這一刻如陽光下的冰雪倏忽不見。

楊成輝現在的著眼點全在工作上,官場那種讓請求辦事的人頭疼的“研究研究”,其實就是斂財術,在他這裏很少出現。行就行,不行就不行,當場給你答複。除了正式大會的講稿是秘書寫的以外,講話從來都是很簡短。他在按照自己的方式提高政府辦事效率。半年下來,區裏的幹部都逐漸了解了這個似乎有些傻的區長。

他對會議好像沒有多少興趣。連那種非常嚴肅、重要的常委會,他也毫不在乎,說不參加就不參加,遲到更是家常便飯,常常出現書記常委等區長的場麵。這如果放在別的地方,可能就是個政治事件,因為關係到誰是領導核心的問題。但在區裏,大家似乎都習慣了,因為大家知道楊成輝的工作崗位要麼是招商的路上,要麼是為企業解決問題的現場,要麼是在哪個有重要事要處理的局辦公室。別的區長都是等下麵的局長來找他彙報,他這個區長天天追著那些局長。

在徐學勇、黃鬆、程建行、李建平、郭宇輝這些人看來,這人簡直是工作狂,用東北土話來說就是“恨活兒”。但在莊潮紅、張則、周秋亮這些人看來,他經常越過書記拍板表態。他思維超前,頭腦敏捷,書記總比他慢半拍。但人家畢竟是書記,你一個區長、副書記怎麼能這麼辦啊?對下級那就更離譜了,辦得不好的當麵就訓,辦得好的當麵就表揚。

徐學勇有一次對天佑說:“你這個同學啊,對某項工作越是熱衷,便越是勇猛向前,老百姓喜歡這樣的幹部,但幹部卻不一定喜歡他。”

天佑把這話說給楊成輝,並且告誡他:“要唯上不要唯下,因為官是上級給的,眼睛總看著下麵是舍本求末。”

楊成輝說:“我為政的一個重要的政治目標就是把當初市委找我談話時的目標完成了,隻要我的目的達到了,過程中有什麼瑕疵那是上級的評價,叫我幹我就繼續幹,不叫我幹,我就找個地方教書去。”

“我可是聽別人反映,你現在有事不跟任品商量,什麼事老在區政府處理,也不通報書記,有時甚至越過常委會。”

“有些事我不向任品彙報,是因為那些事根本就是區政府權限內的事情,能及時處理就及時處理了,彙報來彙報去的有什麼意義呢?至於說,有事越過常委會那純屬是胡扯,凡是重大決策我都要向常委會彙報的,他們之所以放出這種風來,說白了還是權力在作怪。跟上任區長比,我不是芝麻綠豆大的事都彙報,而這一不彙報他們就沒什麼插手的機會了,心裏當然不舒服。天佑,我基本上像一個戰士,在流言蜚語中往前衝,不論遇到什麼樣的困難和問題我都無所畏懼,我都可以克服。很多在常人眼裏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在我的手下已經變成了現實,就是因為把我放在區長這個位置上,我要實現我的抱負,我要對得起這個區上百萬人民給我的權力與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