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品笑容可掬,他心裏卻非常的不舒服。因為他知道今天的聚會是張嵐發起的,她這是要幹什麼?她最近在查天佑和王旭的賬,她也知道了其中的一些要害的東西,她今天搞這麼個聚會難道有什麼目的?她的每一個眼神,一個手勢,一聲稱呼都有意味深長的含義,值得剖析。世事如棋,每個人的命運都被操縱在這棋局中,風雲變幻,一有風吹草動就風聲鶴唳、草木皆兵。自己不能大意,尤其是要注意,她對天佑的態度,是不是她想改換門庭了?自己必須冷靜,要在這水與火的考驗中做到處世不驚、榮辱不變。
吃飯之前他曾找楊成輝交流過意見,他問:“成輝啊,錢佩玲的媽媽住什麼地方?”
楊成輝說:“就是王旭征地那一塊啊!怎麼啦?”
任品問:“你在省經委工作的小姨子和她媽媽一塊住?”
楊成輝說:“是呀,她們住的是我嶽父原來單位的房子,這次也在拆遷範圍內,有什麼事情嗎?”
任品說:“區紀委收到了幾封關於你的舉報信,舉報你利用職權借拆遷之機為自己的親屬弄房子。你嶽母應該屬於暫時租房,然後回遷的範圍,但你和李凱航同誌打了招呼,讓他關照,結果不但把你嶽母安置到了江邊那個全市最高檔的社區,還是個四室兩廳,市場價是90多萬,但你小姨子隻交了10萬。”
楊成輝問:“會有這樣的事?”
任品說:“你小姨子拿到鑰匙一個多月了,你還不知道?我們找李凱航同誌及拆遷指揮部的同誌談過話。李凱航同誌說,是你主動對他提出要求的,他覺得把你的後顧之憂解決好也是支持你的工作,就答應了。你怎麼解釋這件事呢?”
楊成輝明白這是一個陰謀,但他還是不動生色地說:“這顯然是以權謀私的行為,應該深入調查。首先,讓我問一問我嶽母有無此事,如果存在,我叫她們把鑰匙交出來,不能有任何特殊。這件事,使我很痛心。我以黨性保證,我事先不知道此事,也沒要求過李凱航同誌照顧。但我有失察的責任,我應該檢討。我願意接受組織的審查。”
吃飯的時候,任品注意到楊成輝和錢佩玲的表情。他注意到一個細節,楊成輝低聲跟錢佩玲說了幾句話。錢佩玲出去到走廊打電話,回來小聲跟楊成輝說了些什麼,楊成輝的表情開始陰沉起來。
任品現在心裏很鬱悶,剛開始楊成輝來區裏做區長時,自己還有點高興,因為畢竟是同學,大家好溝通。可他來了以後,不但不處處順從著他這位大哥,相反還老要搞什麼改革。提出什麼機關作風要向東莞看齊,招商工作向宿遷看齊,而且對前幾年的工作提出了很多批評。任品越來越感覺到楊成輝有奪權的危險,所以處處明裏暗裏提醒著他,自己是書記,是區裏的一把手。盡管楊成輝每次看見自己都笑得很甜,但彼此都知道這笑聲有多假。下麵的幹部也看出任品不買這楊成輝的賬。
一年下來,兩個人的矛盾日益顯現出來。作為一把手的任品要壓權,作為政府主官的楊成輝想方設法想奪點權。各有各的親信。更有許多見風使舵和兩邊都討好的人,機關的人也難,有點權的機關人更難。這城門失火,是會殃及池魚的,有許多聰明的人隔岸觀火,等你們領導鬥得差不多了,我再來想清楚跟誰有前途些。但任品除了在莊潮紅和張則麵前表明自己的好惡,在人前特別是常委麵前,他是絕對不動聲色的,任品是久在官場混的人,他知道窩裏鬥得結果是兩人都沒好下場,說不定兩人都進去了。不合算,他做事更小心了,一般人的東西他得從家裏扔出去。偶爾他還上交一兩個紅包,表示他一身正氣,全市的紀檢工作會上,任品得到了表揚,這樣廉潔的幹部也意味著前途無量。任品現在把權力控製更緊了,在等待機會把楊成輝踢出這單位,對一把手來說,一個這樣的人始終是個威脅。可是,楊成輝現在越來越咄咄逼人,實在令人心煩。
天佑今天忽然發現張嵐有些與平時不大一樣,平時她都是文文靜靜的,今天她卻特別活躍。他看著她遊刃有餘的跟大家喝酒,臉若芙蓉,他的心中不知怎麼生出一股嫉妒。原本她是個單純,見人就害羞的女孩,現在笑容都變得那麼富有誘惑了。張嵐過來敬酒了,手有意無意搭在了他肩上。他的心一動,這美麗的臉龐還是讓他著迷,盡管他對她已經不再像以前那麼刻骨銘心了,但現在麵對著她的笑容卻還是如沐春風。他的心中忽然升騰起一種欲望,真想當著任品親他一下。張嵐似乎看出了他的欲望,故意說:“咱倆感情特殊,今天喝個雙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