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後記(1 / 3)

中國第五支赴海地維和警察防暴隊先進事跡報告會召開那一天,我也坐在台下。

當舞台明亮的燈光照射在那些穿著深藍維和服的身影,聯合國的徽章依舊熠熠發光,每個人靜靜地聽著那一個個或激情,或深情,或平實中感悟偉大的故事。

當五星紅旗被高高揚起,演講者們麵向國旗,麵向所有台下的軍人齊齊敬禮。

當所有的觀眾在結束的一刻紛紛起立,掌聲雷動。

我的眼睛也不由得濕潤了。

我想起了許多自己采訪過的麵孔。

隊長湯誌明曾和巴基斯坦防暴隊員有過一段對話。

巴基斯坦隊員問:你們中國人有沒有信仰?湯誌明回答:有,我們有五十六個民族,有很多信仰。

巴基斯坦隊員搖頭:那麼,你們沒有集中的信仰。湯誌明也搖頭:你錯了,佛教在我國已經成為一種文化。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對於我們這些軍人來說,我們信仰共產主義,信仰美好的未來。

巴基斯坦隊員再也無言以對。

采訪段中慧的過程中,她接了個電話。講著講著就笑出了聲音,放下電話我問她為什麼發笑,她說:“是我家的‘小密探’。”看我有些不明白,她又解釋道:“是我女兒。”

原來是女兒向她告密,說爸爸口袋裏有錢,私藏“小金庫”。我們不由得相對大笑。

看著她一臉幸福,我忽然覺得,她已經不再是個二次維和的出色女警,更不是我印象裏那個颯爽英姿的首席聯絡官。

此刻的她,隻是一個最平凡而快樂的妻子和母親。

有隊員說侯輝仟是當時最不怕死的一個,裝甲車巡邏,他是第一個敢於伸出頭去,不怕冷槍襲擊的指揮員,在他的帶動下,其他隊員也紛紛效仿,更好地開拓了任務完成程度。

我跟侯輝仟提起這件事,他卻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笑容依舊溫和:“都是不值一提,不值一提的。大家都很勇敢,真的。”

於是再也不肯說下去。

王鋒隊長神似屠洪剛,我開玩笑說有沒有人請你去當明星?他笑笑說,隊友都說我長得像,所以我還特意學唱了一首《精忠報國》。

這件事我也聽說過,王鋒的歌唱得很好,有隊員評價說,這首歌是各種活動上的“保留曲目”。

我說大明星都是要有大舞台的,不嫌掌聲冷清嗎?

他大笑,說我們防暴隊,就是我最好的舞台!

陳吉祥是防暴隊後勤分隊指導員,偶爾他會去超市為隊裏買菜。第一次不清楚情況,菜買得多了,結果超市裏的人一定要給小費才幫他拿,把菜放到車上,就一個勁地討要不走,非要一兩塊美金才能了事。

他心疼每天執勤的隊員太辛苦,不忍給他們增加額外的負擔,於是每次都不會多叫人來幫他抬菜,隻好還得讓超市的員工幫忙,自己咬牙出了這錢。

菜買的次數多了,小費也給的多了。積少成多,最後一算賬,竟然這幾個月一共給了一兩百美金的小費!而對於他們並不豐厚的薪水來說,這已經是極其龐大的支出了。

如果不是采訪到其他人,這樣的故事,也是在陳吉祥的口中很難聽到的。

陳陽紅是一名年輕的戰地記者。

他堅持八年陪伴孤寡老人,他資助失學兒童,他當街抓獲過小偷。當維和部隊報名時,他迫不及待地填寫了報名表。

在海地,他比許多隊員都要辛苦。別人執行一個任務就夠了,他因為要拍照,往往一撥隊員回來了,他又要跟著另一撥隊員再出發。

我看到他在飛機上俯拍的海地照片,張張精彩,隨口問他是不是學過?他羞澀地笑,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說都是自己摸索著學的。

又問他拍照危險不危險,他想了想說,其實後來想想,俯拍也很危險的,腿固定在那裏,身體探出去拍,隨時可能掉出去。

然後他又笑了,加了一句:不過,當時已經忘了害怕了。

黎海生是負責攝像的隊員,在海地的日子裏,他拍攝了許多重大事件,是當之無愧的“掌鏡王”。

可是有誰知道,在他前去海地之前,他連攝像機都沒摸過。

胡主任一句“去學”,成就了一個防暴隊裏的新骨幹。

後來,看著這個笑眯眯的小夥子坐在機房裏,嫻熟地剪輯著防暴隊的宣傳報告片,我忽然想,這也許是他的人生中,最意外的收獲吧。

林觀金說他吃了八個月的“半飽”。

我很吃驚,問他為什麼吃飯不吃飽呢?

他說:“我腸胃不好,怕耽誤任務,讓自己的肚子空一半,就不會有多餘的負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