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杜箬光坐著,不說話,任由小冉怎麼推她都一副死冰冰的模樣。
大概十分鍾左右,終於有一名護士從急救室裏出來,杜箬嗖一下就像箭一樣衝過去,拽住護士的胳膊問:“孩子怎麼樣?了了怎麼樣?”
護士將杜箬上下打量一番,麵無表情地問:“你是孩子家屬?”
“是,我是他媽媽,他現在怎麼樣?”
“右臂被割傷,傷及血管,現在因為失血過多暫時昏迷,急需輸血。”
“好,輸血……我可以!”杜箬話都講不完整,隻撩了手臂給護士。
護士看她一眼,問:“你是什麼血型,孩子是B型血!”
可杜箬不是B型血啊。
“你是B型血嗎?如果是的話我現在就帶你過去抽血!”護士見杜箬不說話,催她。
杜箬卻搖頭,急得眼淚直直往下掉。
她不是B型血,該死的,她不是!
“如果你不是B型血就不能輸,但孩子情況有些危險,你最好趕緊通知其他B型血家屬過來!”
鄭小冉聽到對話也衝了過來,扶住將要倒下去的杜箬,質問護士:“B型血又不是什麼罕見血型,難道你們醫院血庫裏沒有嗎?”
“你以為我們醫院是崇州市裏麵的三級甲等醫院?”護士見鄭小冉口氣不好,她也橫得很,“你們有工夫在這裏跟我瞎嚷嚷,還不如想辦法去找合適的血源!”
“那你們作為醫院幹什麼?就這樣等著我們家屬去找?”鄭小冉不服氣。
護士哼了一聲:“我們當然也會找,剛才急救室那邊已經給市裏麵的血庫打了電話,但市裏麵就算調集到血源送過來,也最起碼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更何況B型血本來在血庫裏就存得不多…”
護士的話雖然很難聽,但句句都是現實。
這是國內血庫的現狀。
一般醫院的輸血科並沒多少備血,備的也都是事先申請過的擇期手術備血。
像宜縣這種鄉鎮小醫院,在儲備低穀期極有可能在某種血型上連一人份都沒有。
杜箬在醫藥行業呆了這麼多年,自然明白其中的內幕。
可是了了還在急救室裏昏迷,她得想辦法去找血源。
喬安明…
對,喬安明!
杜箬掙脫開鄭小冉的攙扶,獨自扶著牆壁,撥了喬安明的號碼。
這是最近三年,她第一次撥這個號碼。
喬安明當時正在病房陪任佩茵吃晚飯,接到電話之後臉色都變了…
“你別急,我會安排人處理…”喬安明從杜箬電話裏的聲音就聽出她肯定嚇壞了,所以先安撫她的情緒。
任佩茵剛從ICU準入普通病房,正在喝湯。
“怎麼了…?什麼醫院?”
喬安明考慮了幾秒,還是打算撒謊:“沒事,一個朋友讓我幫個忙,媽,你先吃飯,我要過去一趟…”
他最終還是沒有跟任佩茵講實情,老太太這次病情惡化,這種時候根本不適合跟她說了了的事。
崇州血庫的血比預期送來得要快。
大約五十分鍾就送到了宜縣鎮醫院的急救室。
杜箬知道是喬安明的作用,不然不可能調集得如此順利又及時。
她當時坐在急救室門口的長椅上在想,如果沒有喬安明,了了是否不可能這麼快轉危為安?
大約半小時之後,了了的傷口處理完畢,從急救室轉入普通病房輸血。
小白也從崇州市裏趕了過來,摟著一直在抽泣的鄭小冉坐在病床對麵的椅子上。
杜箬此時反而冷靜下來了,她知道自己不能亂了陣腳,醫生雖然說了了已經脫離危險,但小家夥還在昏迷,所以她得撐住,不能倒。
護士拿著單子來病房找杜箬:“您是病人家屬對嗎?麻煩去樓下辦理住院手續。”
杜箬接過單子正要說謝謝,卻發現與她說話的護士便是剛才在急症室門口與鄭小冉爭執的那一個。
幾十分鍾前這個護士還是一副很冷漠的嘴臉,此刻卻禮貌謙和,完全像是換了一個人。
看來喬安明肯定給這間醫院的領導打了招呼,不然這個護士的態度不會180度轉彎。
真諷刺啊,連一個小小的護士都這麼勢利!
杜箬冷哼了一聲,接過護士手裏的單子,沒有說謝謝,而是直接轉身看向小白:“我先去給了了辦入院手續,你們在病房幫我看一下。”
小白連聲點頭:“沒問題,你快去吧,這裏有我。”
“行,那我去去就來。”杜箬走到一半又折回來,見鄭小冉還在抽泣,於是讓小白勸她:“你也讓小冉別哭了,她不需要這麼自責,這種事誰也沒想到。”
鄭小冉見杜箬忙亂之餘還要照顧自己的情緒,反而哭得愈發厲害。
那會兒應該是靠近晚上八點了。
急症大樓的收費處隻留了一個值班窗口,前麵有好幾個人排隊,杜箬辦完手續已經是二十分鍾之後的事。
她再捏著押金單一路奔跑回病房。
推開門,鄭小冉和小白都不在了,病床前站著一道高挺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