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杏留於蘭若門下,也算是不負所托。離開玉卿侯府,忽聞遠山鍾鳴震蕩天際,邢桀微微變色,再不停留直奔寒山大覺寺。
這一天是五月初五·端陽節。陰霾籠罩,天象主不祥。
*******
世間任何勢力,當一盤散沙難成事時,往往便要走向結盟,對圍堵寒山的貪婪之徒亦不例外。眼看時間越拖越久,寶物至今難見真容,各門各派甚至包括眾多魔性之徒都開始坐到一處‘共商大計’。畢竟,就算是人人分一口,也總比丁點賺不到強很多呀。
最終經過激烈談判、各家比武較高下,人比人強就看誰最強,奪寶陣營推舉出五位頭領人共為盟主:一是天山派鐵扇蕭冥、二是昆侖派獨眼淩波子、三是南詔五毒教主蘭采鳳、四是孔方門門主杜無剛;五是渭南十三省綠林總瓢把子胡天衝;
五方頭領中,魔氣附身之徒占到其四,約定玉像到手,按照各自劃定比例分成。
五月初五這一天,從天色未亮已是殺機四伏,當一盤散沙的烏合之眾結成統一行動步調,殺傷力也因此直線飆升。按照約定計劃,目標首先鎖定世外紅塵仙,魔徒怕的無非是仙人一曲奏,那麼隻要先搞掉那根玉簫,自然也就可以再無顧忌大展神威。
五盟主中唯一不怕仙的胡天衝首先出手,安插無數人從各方襲擾大覺寺,擾亂視聽再由號稱‘江湖第一鬼手’的神偷梁上君解決玉簫。
********
魔徒意在玉簫,太虛散人如何能不知?數月來這樣的把戲就未曾間斷過,隻是這些人每每總是未等靠近已倒在簫音下,恨得咬牙切齒也無可奈何。然這一次卻不同了,怕是仙人也沒想到,在巨大利益麵前,各懷鬼胎的家夥也可以如此‘團結’,竟有人甘願為魔徒充當手眼全力效勞,當所有人結成統一同盟,多管齊下,玉簫終於在五月初五這一天,殞身難保。
“可惡!這些狂徒怎麼就忘了‘給他人做嫁衣裳’的古話?此刻拚上身家衝在前,真等玉像到手,以為還能容他們分一杯羹?!”
遭遇群起圍攻,仙人畢竟也是人,失玉簫,更受傷不輕難保周全。龍四爺忍無可忍破口大罵。淨空禪師與鳳雅歌一道忙於為仙師治傷,卻人人心知肚明,情況不妙。
一旦失去仙人震懾,眾多魔徒如同掙脫了桎梏,一朝揚眉吐氣,張狂氣焰一發不可收。六道輪回,顛覆乾坤!張開如蜂窩般的六棱大陣,滿山護法眾死傷慘重無可避免。
“這可如何是好?照此情形,隻怕大覺寺撐不過今天啊!”
淨空禪師滿目憂心,武僧教首玄濟和尚則分明抱定必死決心,大聲厲喝:“大覺弟子聽好,今日破戒除妖,拚得玉石俱焚,也當舍身護法!殺!”
一個殺字,引爆長久以來積聚的所有憤恨怒火,到這時,佛門弟子也再不顧什麼清規戒律,護寺武僧個個紅了一雙眼,淨空禪師看到此景,即無奈又悲哀。
眼看大覺寺已無可避免要血流成河,正當這時,滿山竟驟然響徹震耳鳴鍾!出乎預料,鍾聲震天,一傳數十裏,震得所有人無不是耳膜發顫,對麵說話不相聞。就在鍾聲鳴響時,烏壓壓瘋狂圍攻的魔性之徒,竟齊刷刷捂著耳朵慘叫悲呼倒地,奪命大陣瞬間瓦解,滿地掙紮的痛苦樣子,甚至比簫聲震魔來得更厲害千百倍。
護法眾人目瞪口呆,循聲望去,就見大覺寺最高處的鍾樓裏,一個小孩蹲坐在青銅大鍾頂上,不是以鯨木撞鍾,而是像蕩秋千一樣,蕩起沉重巨鍾撞上鯨槌。聲聲震耳之音正由此而來。
玄濟大和尚下巴差點落地,脫口驚呼:“阿彌陀佛,那口佛鍾少說也有數千斤之重,怎可能推擺得動?”
眾人紛紛向小孩看去,身材瘦小,不折不扣一個小鬼頭,看起來最多超不過十歲,裹著一身破皮襖,一頂嚴重超大的黑氈帽幾乎罩住了整顆腦袋,根本看不到麵容在何處。正當眾人向鍾樓小孩圍攏過去時,突然橫裏又竄出個小黑孩,毫不客氣將鍾頂上的小鬼拽下來。
“吵死了,有完沒完?就你嗓門大,吼起來好上癮是不?”
“怪老子?誰讓你來得這麼晚,本來就該你管的事,你又死哪去了?”
兩個小孩叫罵著扭作一團,你掐我、我掐你,滿地打滾不可開交,看得人大眼瞪小眼。
“呃……兩位小施主……”
“閉嘴,老和尚少念經,沒你的事!”
淨空禪師剛一開口,就被兩個小孩異口同聲堵回去。戴黑氈帽撞鍾的小孩第一個爬起來,氣哼哼指著另一個:“你等著!回頭再和你算賬!”說完一溜煙就跑得沒了蹤影。
“你也等著,敢打老子就是找倒黴,才要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