類似這樣的知解和善待,還有來自L師長的激賞和鼓勵,他讓我確信如何去欣賞並且堅守自己的追求與夢想。一生或長或短,前行的路忽隱忽現,就是因為這不多的一二知音,這可遇不可求的伯樂,我想晦暗的時日才有陽光降臨,所以,我願意嚐試著去仿習古時候士為知己的一切做法,為這三二值得一生相守一生回報的有緣人,而勉力前行,相信就此就有了動力、有了足以抗衡惡俗塵世侵擾的心智和能量了。
多年後,我有了一個參與省級文學評獎的機會,並且很榮幸地得到了久候而至的認定,比起我的作品入列全球華語年度散文排行榜、入選年度散文精選,或者是被推薦參評全國魯迅文學獎等等,似乎來得更為可觸可握可感,畢竟是由我所生活居停的區域的機構,由我天天不停歇地寫作的對口的主管機構頒給我的,並且是在多年沒有機緣參評的邊緣化的情況下得到的認同與鼓勵。所以,我在獲獎感言裏由衷寫道:
文學的思考使我們從生存的功利與冷漠中解脫出來;
文學的寫作使我們從粗陋卑俗的生存競奪中解脫出來;
支持與鼓勵使我們的追求與努力從忽略中解脫出來,得到溫暖的關注與認同的聲援。
散文寫作與現實疏離而獨守清流、崇尚歸省,是向深思與追問靠攏的自我拯救,所有的堅守與支撐,都源自這種拯救的力量:花開花落兩由之,豈有豪情似舊時。
比起獲獎,比起是否得到更大的評價與肯定,我似乎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文學定力、自己的寫作狀態,紅塵萬物畢竟都是身外物,而一顆心能引領自己的筆走向何方,才是自我修為的正果。
我自況個人的狀態,尤其是精神取向,其實和現時的時世是沒多大關係的,我隻是作為一個專業者在邊緣打量與注視著這個世界,我隻是以固有的方式在自己心儀的場域裏守望著那種寧靜紛披的漂流。喧囂躁動功利競奪的生活於我既庸常無聊,也不過是流光碎影。
我寧願居停在語言及思考裏,而不要被庸常無聊生活裏那些浮泛無奈的應對,把內心裏的美好與溫暖一點點地蠶食,讓語言中的生命質感,無論是痛是愛,成為抵擋冷漠無常的時間流逝的最後一道堤壩,讓生命過往消逝的衝擊來得稍微緩慢一些。畢竟,就這麼一晃再晃,時間的鍾擺已到了知天命之年了。
麵對著這種無可抗拒,對時間的召喚還是有意義的,無論酸甜苦辣怎樣侵蝕過我們的記憶。我的書寫其實就是試圖把時間喊住,等它回過頭來時再細細地凝望和打量,從此,相伴它的過往與將來都會是一個奇妙的事情,無法擺脫隻能置身其中,或者我就伸出手與它相握,然後再隨著它一齊往前走去。
因為記憶本身,讓我感到了生命的厚重。有些事沉澱在日子裏,才回味出味道。有的事記下來,就留下了一麵來自過去的鏡子,可對照出今日往昔的自己與很多的人與事。
社會賦予人的使命到底是要迷失於名利的光環底下,還是要邁出質疑的腳步,向自己的靈魂靠近。我們要做的也許既要體悟自然,也要看清自己,然後與自己坦誠相待。
不能忘了情懷的生命之根,不能忘了文化的血脈之緣。
無論忽略還是重視,這都是永遠擺脫不了的生命情結。
自我顯然是有局限的,所以書寫其實就是自我的解救之旅。仍然欣慰並且領受著某種垂顧的是,我的寫作激情竟然豐沛,竟然還有著破閘而出的衝動,麵對著這種恩賜的美好的事情,我唯有珍惜和倍加守護。我視之為這是一種被自己強烈的願望和如同血管裏流淌的血一般的堅強意誌所掌握的狀態。
不管勢風如何變遷,任何一個時代都需要思考、需要堅守,需要一批“為此準備”的人,在思想領域與精神空間更需澄清、建構以及拓展的現時現勢,顯得尤為如此,而我願意並渴望成為這樣的其中一個人,在迷茫和困境中發出思考與理性的聲音,進行更為“真誠”、更有“功底”的寫作,能做到這點,或者說能走近這一點,比起世俗的所謂升官發財的“成功”或者是過上“揮金如土”的所謂“好日子”,更有意義,更讓我孜孜以求。
寫於2011年秋露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