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娃之歌 上篇 11
周豔。好了，一經左左打開，現在寫起來就順暢了。現在這個是我這輩子欣賞的第二個女人。這個女人從來就沒有美麗過。她的五官分開看合起來都平平，身段也平平皮膚也平平，她是橫看平平縱看也平平。哪裏有一股不平之氣呢。那麼濃重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她往人群裏一站就顯得那麼與眾不同。這是為什麼呢。
是舉止嗎。她是繼左左後我見過的第二個在舉止談吐上無可挑剔的女人。當然是不一樣的。左左的舉動，無論是多麼激動的，由她表現出來都是那麼春風細雨、淡月微雲。周豔的一舉一動也是優雅的，但卻帶著難以抗拒的奪目和令人折服的力度。
是穿著嗎。她是繼左左後我見過的第二個深諳修飾之道的女人。這樣的女人真是把女人這個角色做得地道。尤其像周豔這樣相貌平庸的女子，穿著打扮就任重道遠了。周豔在這方麵是相當厲害的，無師自通，她自會用巧妙的衣裝搭配把自己外貌的缺點掩飾優點發揚。
是才華嗎。她雖然沒有左左的詩才，但她當時在我們班上成績優異，而且很有特長，會拉二胡會跳舞。
是社交能力嗎。這是我當時最欣賞她的地方。在這方麵，她當時真是讓我五體投地。怎麼說呢。那個時候。我天真單純，還很傻氣。我剛到省城。剛進這個班。我土裏土氣口音不同受人嘲笑。我根本無法和人交往我也不善於和人交往。就算是在我剛剛度過的天不怕地不怕的雞飛狗跳的童年，我也隻會成天領著方幽同老巫婆以及所有我們討厭的大人大吵大鬧、和男孩子嬉鬧瘋玩欺負捉弄一些女孩子，哪裏懂什麼人際交往。而這一點又是我童年的偶像左左所不擅長的，她是那麼一個與世無爭的詩人，何曾有過什麼人際交往。這個時候我們班的班長周豔出現了，在班上沒有人不聽她的，沒有人不是她的朋友。她是那麼呼風喚雨，追隨她的人是那麼多。她幾乎成了我當時全部的向往神聖的楷模。
都是，又都不是。告訴你，周豔和左左那麼不同。不光表現在社交上。左左太過溫柔太過含蓄，她的才華和特色都隱埋得太深。她給人的與眾不同的感覺自身並不發光讓你看見，而要靠你自己去發現去感受。她們有才情，也都有一種典雅，但她們這些特點的表現方式相去甚遠。左左是內斂的，周豔是張揚的。但周豔最非凡的一點是在於你不覺得她張揚或者你覺出來了也並不憎惡。當年純真傻氣的我根本就沒有覺出來。在錦文的點撥下我吃力地覺出來了但並不憎惡。
目光敏銳，嗜好評論人的錦文曾給周豔下過一個論語：一群人在一起談論某件事情，各抒己見，周豔發表的見解總是獨到的，大家都會不約而同地讚同她。她有本事讓大家都感到她說的最有道理。但大家又奇怪她怎麼會想得出這種奇談怪論，這簡直是他們根本想不到的。
這個評論大約可以最好地概括周豔的性格特征。可是當時我聽不出這段話暗示的一些隱情，卻把它當成對周豔的最高讚許。直到有一天錦文直接告訴我，周豔是個城府很深、矯揉造作的女人。我得說這句話對我打擊不小。我心目中的周豔，成熟、冷靜、極會為人處世，在待人接物方麵從容不迫、遊刃有餘，這是無論十二歲以前野貓一樣的我，還是十二歲以後被拔光了毛的乖咪咪一樣的我都沒法做到的，可是這在錦文看來是城府。我心目中的周豔，氣質高貴，舉止優雅，穿著體麵，一舉一動都極富女人魅力，可是這在錦文看來是做作。那個時候我也欣賞錦文或者說更多地是熱愛她。我相信了她的話，盡管我並不相信。
直到高中。我一生中欣賞的第三個女人出現。是她和周豔形成的強烈反差讓我終於從內心裏信服了錦文的話。這個女人的每一個令我傾倒的特點都應證了周豔的每一個令我作嘔的缺陷。這個女人漸漸將我征服，在這個征服的過程中，我對周豔漸漸由欣賞轉化為厭惡。這個女人就是趙雪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