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嵐,你該過去向她老人家問安了,雖然場麵尷尬,但是禮不可廢。”
常玉嵐放下書,淡然一笑道:“一切等她發落了再說,我常玉嵐沒有必要忍氣吞聲向她討好。”
藍秀無可奈何的歎了口氣,說道:“你別把事情想得那麼壞,說不定我娘什麼也不追究了。”
“她可說過什麼?”
“什麼也沒表示。”
“在暴風雨到達的前夕,往往是最寧靜的,這就和燈塔下麵是最黑暗的道理是一樣的。”
“也許吧!但你終究是她唯一的女婿,她不可能對你太過分的。”
“聽說她帶來了不少人馬,除了八朵名花之外,住在莊上的有十八名高手,另外開封城內還有十二名高手,稱得上聲勢浩大,不亞當年曹*下江南,咱們這司馬山莊,也跟著威風起來了。”
“你何苦挖苦她老人家,不過我總覺得娘有點小題大作,即便要對付紀無情和司馬駿,也用不著如此勞師動眾。”
常玉嵐冷笑道:“這至少可以證明武林四大公子是不受人輕視的。”
藍秀忽然心神一震,低聲道:“如果有一天我娘真和紀無情、司馬駿爭鬥起來,你會幫著誰?”
常玉嵐似己胸有成竹,不假思索的道:“一方麵是嶽母,一方麵是好友,若以關係而論,的確讓我為難,所以這就要看誰是誰非了。”
藍秀道:“可是你要明白,嶽母隻有一個,好友卻隨時可交!”
常玉嵐搖搖頭道:“不見得,紀無精和司馬駿救過我的命,也為司馬山莊解過圍,令堂對我有過什麼?”
藍秀正色道:“你這樣說就不對了,娘把唯一的女兒都給了你,把偌大的司馬山莊也給了你,難道這還不夠麼?”
常玉嵐道:“司馬山莊看樣子她馬上就要收回,即便不收回我也並不稀罕,至於你我的婚事,說真的,她不過是做了個順水人情罷了。”
“這話怎講呢?”
“事情擺在麵前,在你尚未和她母女相認之前,我們早就相識相愛甚至論及嫁娶了,她即便要阻止,隻怕也阻止不了,這不是順水人情是什麼?”
這番話確是事實,藍秀並無置辯的餘地,她幽幽歎一口氣道:“什麼都不必說了,你還是該會見見她老人家才是。”
“犯不著,若莊上沒發生過什麼事,我不但要去看她,而且還要出莊迎接她,現在嘛!她會主動找我的。”
藍秀雖然覺得常玉嵐對自己的母親似嫌過分了一點,但也頗能體諒出常玉嵐此刻的心境。
而樂無涯、全老大、劉天殘等人在莊上如此的囂張和放肆,的確也是任何人所難以忍受的。
百花夫人是午前率領人馬進莊的,奇怪的是一直到了傍晚時分,仍然毫無召見常玉嵐的消息。
常玉嵐也懶得查問,入更後,正要上床安眠,忽見藍秀匆匆由外麵進入內室道:“別睡了,我娘叫你去!”
若在從前,常玉嵐總得把儀容整理一番,現在則是一切免了,他毫不在意的站起身來道:“就叫我一個人去?”
“我當然也要陪你去。”藍秀道:“連陶總管和絕代也被叫了去。”
常玉嵐笑笑道:“要他們去,大概是做見證的。”
俗話說“債多不愁”,常玉嵐此刻正是這般心境,反而一片坦然,毫無緊張可言。
在藍秀的陪同下,他安步當車的進入百花夫人那所跨院。
一進門就望見廳堂內燈火輝煌,照耀得有如白晝,樂無涯、全老大、劉天殘一字形列站在右側。
左側是絕代扶持著傷勢未愈的陶林。
奇怪的是上麵的座位卻空著,根本不見百花夫人的蹤影。
這情景使藍秀稍稍放下心來。
因為廳堂內並無百花夫人這次回來所帶的高手。
常玉嵐昂然的跨進門檻,隻向陶林這邊看了一眼,對於樂無涯、全老大、劉天殘等根本不予理睬。
但樂無涯等三人卻一個個怒目橫眉,有如凶神惡煞一般。
上麵的正座一側,另擺著一張空椅,不知是給何人預備的。
這時,陶林不住向常玉嵐暗遞眼色。
常玉嵐朗聲道:“人已到齊,夫人也該來了!”
隻聽樂無涯哼了一聲道:“夫人來不來,不是常姑爺該管的事!”
常玉嵐劍眉一聳,勃然變色,喝道:“樂無涯,現在沒有你說話的份,莫非是你來代表夫人不成?”
樂無涯冷笑道:“你認為在下代表不了夫人?”
藍秀見常玉嵐和樂無涯一見麵就鬧成如此氣氛,忙拉了常玉嵐一把道:“玉嵐,少說兩句吧,一切有我娘作主。”
常玉嵐麵色鐵青,忍著打心裏直衝的怒火,搖搖頭道:“夫人現在還沒趕我走,常某仍是司馬山莊的莊主,姓樂的究竟憑什麼在這裏耀武揚威?”
樂無涯麵帶陰笑,雙手已扣住柳葉飛刀百寶囊,大有猝然出手之概。
就在這劍拔弩張瞬間,廳外已響起腳步聲。
百花夫人已蓮步娜娜走了進來。
常玉嵐怒氣難以平息,依然昂然而立。
豈知百花夫人絲毫不以為怪,在正中座位上坐下之後,指指前側的空椅道:“常姑爺請坐。”
若在往日,隻有一張空椅,常玉嵐必定不會逕自就坐,但今天不同,毫不遲疑的便上前落了座。
隻見百花夫人微微一笑,緩緩的說道:“常姑爺,我走了這些天以來,莊上一切都還好吧?”
常玉嵐也冷冷一笑道:“樂無涯返回暗香精舍,必定早對夫人講了,夫人今天回來以後,全老大和劉天殘也必定不甘寂寞,小婿所知的,和他們知道的完全一樣,何必再做贅詞!”
百花夫人格格笑道:“常姑爺今天好像火氣很大,不知因為什麼生這樣大的氣?”
常玉嵐聳了聳肩道:“小婿不敢,樂無涯等他們三位應該心裏有數。”
百花夫人側臉問道:“無涯,是你惹著你姐夫了?”
樂無涯皮笑肉不笑的道:“夫人不妨問問全、劉兩位前輩,常姑爺和紀無情、司馬駿裏應外合,趁夫人回暗香精舍,想把兒子們一舉消滅,他這種做法,究竟是何居心?”
忽聽陶林沉聲喝道:“樂少爺,你說話可要憑良心,那天的事,有目共睹,豈是你三言兩語就可以把夫人蒙騙過去的!”
陶林一向為人穩重,做事最有分寸,但樂無涯的話,卻實在使他按捺不住,尤其他那天無故為樂無涯的飛刀所傷,此刻更是怒火難耐。
卻見樂無涯手指陶林冷叱道:“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在這裏大言不慚?”
陶林罵道:“我陶林在江湖上揚名立萬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腿肚子裏轉呢,論輩份你不過是孫字輩,隻是我陶林即便絕子斷孫,也不會要你這種孫子!”
樂無涯哪裏忍得下這口氣,剛要躍身衝撲過來,卻被百花夫人喝住道:“無涯,在娘麵前不得無禮,陶林的確是你的前輩,你該敬老尊賢才對。”
劉天殘咬牙切齒的道:“稟夫人,話不能這麼說,姓陶的把樂少爺比成孫子,豈不連你老人家也罵了?”
百花夫人不動聲色的說道:“我倒不計較這些,劉二,那天發生的事,你倒是說說看!”
劉天殘陰森森笑道:“常姑爺幫著外人打自己人,還有什麼好講的?”
藍秀終於忍不住接道:“劉前輩,我看不是這麼回事吧?”
劉天殘嘿嘿笑道:“原來小姐也在睜著眼說假話,那天紀無情和司馬駿把我們打了,你們是否在一旁站著瞧?他們臨走時你們還要設宴招待,事實擺在麵前,小姐還有什麼好說的?”
常玉嵐自知此刻是有理也說不清,從座位上霍然而起,手指劉天殘道:“不錯,他們把你們打了,常某也把你們打了,你想怎麼樣?”
劉天殘望著百花夫人道:“夫人,現在當著您的麵常姑爺這樣子了,上次的事也就可想而知了。”
常玉嵐不等百花夫人開口,大步*近劉天殘身邊道:“常某今天就是要當著夫人的麵教訓你們,才算真正的教訓,常某沒有夫人那種寬宏大量,在司馬山莊,容不得你們如此囂張!”
他話未說完,揚手一掌,疾向劉天殘摑去。
藍秀想不到情勢會鬧到這種地步,想攔阻已來不及。
劉天殘根本躲不過這快加閃電般的一掌。
“啪!”一聲暴響。
劉天殘已踉蹌摔向牆角。
常玉嵐趁勢再飛起一腿,掃向全老大側腰。
全老大未防有此一著,慘呼一聲,直被踢出門外。
就在這時,忽聽陶林驚叫道:“莊主小心!”
“颼!颼!”
兩柄飛刀,破空而來。
常玉嵐聞聲移位,急掠數尺,讓過飛刀同時,人也返撲回來。
豈料正在衝向樂無涯時,第三柄飛刀又已襲來。
常玉嵐閃躲不及,那飛刀正中左肩,所幸僅是劃傷表皮,飛刀穿破衣服而過。
這一來越發激起常玉嵐的真火,雙掌齊出,掌風有如排山倒海,撞向了樂無涯。
這間廳堂,隻是跨院裏較大的一間,當然比不上前院大廳寬敞,樂無涯已被常玉嵐欺近身前,也無法再拋射飛刀。
又因兩人都未佩帶其他兵刃,此刻完全憑近身拚搏的拳腳工夫製敵。
奇怪的是百花夫人並未製止,反而若無其事般的在做壁上觀。
藍秀早就憎恨樂無涯,她見百花夫人並不製止,索性也不理會,因為她相信常玉嵐必可勝過對方。
趁著這個機會給樂無涯一點教訓正是她求之不得的事。
果然,樂無涯在無法施展飛刀之後,近身相搏,不論在招術和內力上,都無法勝過常玉嵐。
而常玉嵐則是愈攻愈猛,手下毫不留情,轉瞬之間,已擊中樂無涯前胸兩掌,踢中側腰兩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