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無我還俗歸本宗(2 / 3)

其實他們即使有所耳聞,也絕不會相信百花夫人居然會對自己的女兒和女婿暗下毒手。

明心大師望著常玉嵐夫婦搶先說道:“常莊主、常夫人,後天便是貴莊武林大會之期了,二位身為主人,居然到現在不曾回莊,夫人目前心急如焚,特地囑托老衲等十人前來迎接二位回莊,二位這就請隨老衲等動身吧!”

常玉嵐和藍秀早已有所協議,為了家醜不外揚,同時他們總是百花夫人的晚輩,對近日來發生的事,也實在難以啟齒。

當下,常玉嵐抱拳正色道:“老禪師和諸位前輩高人有所不知,並非常某夫婦不肯回莊,而是家嶽母事先已有所交代,此次武林大會,由她老人家親自主持,並囑我們夫婦到垂楊草廬回避,如今她老人家又邀托諸位前輩高人要常某夫婦回去,常某實在不解究屬何意?”

客座上十名高人,又是一片驚訝之色。

明心大師哦了一聲道:“老衲等實不知夫人和常莊主伉儷事先還有這種約定,但夫人既然要老衲等前來,常莊主還是回去的好。”

常玉嵐淡淡一笑道:“老禪師應當明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而且夫人究竟為何又改變主意,常某也難免心下存疑。”

“老禪師等請回去代常某上複夫人,若真有此意,不妨請她老人家親來一趟,隻要她老人家當麵交代,常某夫婦自當遵命回莊。”

這番話已經說得十分清楚了,而且語氣婉轉中頗為堅定,使得明心大師等人都無再堅持的餘地。

隻聽東方青朗聲道:“常三公子話已說明,諸位已無須再做斟酌了,請回去告知那女人,如他敢於和老夫相見,明天就自己前來垂楊草廬一趟。”

明心大師站起身來,長長籲了口氣:“諸位隨老衲回去向夫人複命吧!”

當日晚飯後,紀家別院紀無情的那間廂房裏,除了昔日的武林四大公子之三的紀無情、司馬駿、常玉嵐外,藍秀也敬陪末坐。

常玉嵐語重心長的道:“兄弟和內人這次來到垂楊草廬,給老爺子和東方老前輩添的麻煩太大了,明天夫人勢必前來,少不得將是一場腥風血雨的大災禍,但老爺子和東方老前輩好像還毫無動靜,究竟要怎樣應付,應該早些指示下來才對。”

紀無情依然豪氣幹雲,毫不在意的笑笑道:“你放心,根本不須老爺子出馬,有東方老前輩作主,諒那女人來了後也不見得能活著回去。”

他說到這裏,發現藍秀的神色十分尷尬,忙陪笑道:“嫂夫人,那女人雖是你的生母,兄弟也顧不得許多了,她連你都要殺,根本已無母女之情,尤其她的所作所為,你實在已經沒有再為她顧慮的必要了。”

藍秀紅著臉低下頭去,此時此地,她已實在無法再為百花夫人辯解。

紀無情冷笑著繼續說道:“你們現在都已經知道了,當年把舍下燒得片瓦無存,二十四名下人慘死火窟的那件滅絕人性的勾當,已查明是她所為,明天那女人來到後,少不得要血債血還,還請常兄和嫂夫人多多見諒。”

常玉嵐歎口氣道:“兄弟勸紀兄明天還是保持冷靜些,必須聽候老爺子和東方老前輩的示下行事才對。”

紀無情總算語氣緩和下來道:“這還用你提醒?沒有老爺子和東方老前輩的示下,兄弟當然不敢隨便動手。”

司馬駿皺了皺眉頭道:“紀兄也不能太大意,那女人手下高手如雲,僅僅今天來的那十位高人,就等於集合天下武林精英於一堂。”

“再加上明天隨她而來的徒眾,必然更不在少數,正所謂來者不善,善者不來,看來鹿死誰手,實在難於預料。”

紀無情微一沉吟道:“司馬老弟,若隨她前來之人全肯為她效命,那的確大勢不妙,但你必須知道,其中不乏明事達理的正義之士,如令師明心大師、武當白羽道長、丐幫費天行、青城魚躍門、昆侖西門懷德等前輩,他們必不致對那女人盲從。”

正說到這裏,周翠玉由外麵翩然而入。

紀無情等四人立即起身相迎,並把她讓至首座。

周翠玉的專責就是服侍無名老人。

誰都知道她對無名老人那邊的消息最靈通,她的到來,正是這些人最期盼的。

常玉嵐和藍秀因為一個是女婿一個是女兒,反而不便開口多問。

唯有紀無情,這些天來,他和周翠玉相處得最親切,趕緊沏了杯茶,雙手遞上去道:“周姑姑,咱們這裏明天就有熱鬧好瞧!

可是到現在老爺子和東方老前輩還沒有半點指示,您來了一定有消息透露給我們。”

周翠玉喝了口茶道:“我正是要來告訴你們,老爺子馬上要召見你們了。”

紀無情色然而喜道:“他老人家僅是要召見我們?”

周翠玉道:“當然不是,所有重要人手都要召集,以便指示明天的行動。”

常玉嵐忍不住問道:“嶽母,他老人家要不要召見小婿和令愛兩個?”

周翠玉道:“姑爺,你和秀兒在司馬山莊雖是重要人物,但在他老人家眼中,就隻能一般看待了,不過,據東方大哥方才吩咐,你們兩個也要去。”

她默了一默又道:“待會兒你們兩個好好回房裝扮裝扮,不過秀兒千萬別把胭脂粉往臉上搽,穿得幹幹靜靜越樸素越好,老爺子最不喜歡女孩子妖妖嬈嬈的模樣。”

“你們來到這裏已經半個月,還是第一次見他老人家,他老人家一高興,娘臉上也有光彩。”

紀無情搭訕著問道:“周姑姑,老爺子到底是什麼人,現在您總該告訴我們了吧?”

周翠玉猶豫了半晌,終於籲口氣道:“反正老爺子今晚已決定向你們表明身份,我現在說出來也不算罪過。”

“那您就快說呀!”紀無情緊盯著周翠玉的臉色。

周翠玉一字一句的道:“他老人家就是三十年前官高極品執掌全國兵符的大司馬嶽撼軍!”

在這刹那,室內靜得幾乎連根繡花針落地也可聽見,足足半盞熱茶工夫過後,才聽紀無情道:“傳聞中大司馬三十年前抄家後幽禁在烏魯木齊,而且三十年前就客死異域,他老人家怎麼還能再活著?”

周翠玉幽幽一歎道:“這要從頭說起,大司馬在烏魯木齊幽禁三年後,皇上念他昔日功勳,就降旨開釋了他,誰知就在返回故裏途中,竟然發生了變故。”

“什麼變故?”

“巫嫣紅那女人聽到消息後,便派出高手在中途裁殺他老人家,他老人家當時正身染重病,幸虧身邊一位相隨多年的侍從李三奮力保護,大司馬才得幸免不死。”

“但李三被巫嫣紅派出的高手所殺,隻因李三身材麵貌都和大司馬酷似,巫嫣紅派出的高手以前又從未見過大司馬,當他們回去複命後,巫嫣紅就真的以為大司馬死了。”

“大司馬後來怎會來到這裏呢?”

“這就要再說到東方鎮台大人了,東方大人原是由大司馬一手拔擢而升到總兵官的,大司馬抄家後,他也受到株連削籍為民,就在這裏修建了垂楊草廬隱居。”

“後來大司馬返裏途中走到這裏,便被東方大人留住下來,而大司馬丟官罷爵也不願再見故鄉親友,留住在垂楊草廬正遂他所願。”

眾人聽得簡直連大氣也不敢出。

還是紀無情問道:“巫嫣紅為什麼連大司馬也要下毒手呢?”

周翠玉又是黯然一歎道:“說起來你也不要吃驚,巫嫣紅原是大司馬的第六側室,隻因大司馬對她一向冷淡,那女人空閨難耐,竟私通好幾名府中內衛,後來風聲終於傳到大司馬耳朵裏。”

“那女人自知性命難保,竟然勾通朝中奸宦,誣造通敵罪名,向皇上揭發密告,大司馬的抄家大禍,可說完全由她而起。”

“而她在抄家之前,又買動府中宵小,偷運出無數的金銀珠寶,這才能修築暗香精舍,居然在武林中呼風喚雨,混到了現在的地位,這也算是當今的一大奇聞了。”

紀無情惻然搖搖頭道:“晚輩今天看東方老前輩提到巫嫣紅,也是恨之入骨,莫非他老人家從前也認識巫嫣紅?”

周翠玉道:“東方大人怎能不恨,沒有巫嫣紅誣告大司馬通敵之罪,大司馬就不會罷職去官,他也不會受到株連。”

“另有一個原因,說來更是話長了,原來巫嫣紅本是東方大人的一名侍婢,東方大人見她乖巧伶俐,才把她轉送給大司馬夫人。”

“那女人善伺人意,連大司馬夫人也對她憐愛有加,後來大司馬納妾,大司馬夫人竟然主動把她舉為側室,唉!誰知好心不得好報,她反而做出這種事來。”

紀無情道:“東方大人的姐姐千手觀音東方霞前輩從前是否也和大司馬有淵源?”

周翠玉道:“豈止有淵源,他們簡直是一家人,大司馬家裏三代官宦,他老人家的祖父和父親都在朝裏做過大官,東方大人父親,也正是跟隨大司馬父親的得力手下,難道這關係還不夠深嗎?”

紀無情輕咳一聲,呐呐問道:“周姑姑,你和大司馬也必定早有淵源?”

“提起老身。”周翠玉歉然一笑:“不妨也告訴你們,老身三十年前就是大司馬的侍婢,後來由他老人家做主,嫁給了秀兒的父親。”

“所以十幾年前來到‘垂楊草廬’,又負起了服侍他老人家的責任,也可能老身摸清了他老人家的心意,所以他老人家也最高興由我服侍。”

她說到這裏,不覺望向紀無情和司馬駿道:“待會兒見到大司馬,你們別奇怪,因為他老人家必定已經不是你們從前所見的那模樣了。”

紀無情吃了一驚道:“這是為什麼?”

周翠玉道:“從前你們所見的他,並非他的本來麵目,那是他戴了一副麵具,所以才顯得麵孔奇大,而且又白得不見半點血色,這次見麵,他老人家一定會以本來麵目出現。”

紀無情腦際間電般轉了幾轉,想到這些天,曾好幾次看到一位神態威凜,赤麵長須的老人,而又不敢詢問是誰,莫非他就是大司馬嶽撼軍?

隻聽周翠玉問道:“你在想什麼?”

紀無情道:“晚輩想到這些天來,有時看到一位赤麵長須威武至極的老先生……”

“不錯,那就是大司馬了。”周翠玉望了望門外天色,站起身來道:“你們這就準備準備吧!我先過去,一有消息,隨時就來通知你們!”

當紀無情、司馬駿、常玉嵐、藍秀進入大司馬嶽撼軍那所別院後,廳堂裏東方青、東方霞、藍天倚、周翠玉已先在座,連紀無情的母親紀老夫人也被請了來。

隻是中間的主位是空著,大司馬嶽撼軍並未到場。

紀無情等見過禮後,東方青親切的道:“你們四位都坐下,不必拘禮。”

東方青等全體落座後,神色肅穆的緩緩說道:“方才我已稟報過老爺子了,他老人家吩咐由我先行安排一下明天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