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進行曲 21
兩個管理員把來旺媳婦帶到馬遠麵前。騎馬是渡假村很火的一個項目，渡假村不養馬，牽馬的都是附近的村民，渡假村統一安排並抽取一定比例的費用。有的馬主怕抽取管理費，偷偷地牽馬到渡假村的領地。來旺媳婦就是這種情況，想必她和管理員抽扯過，一粒扣子掉了，另一粒扣子開了，白白的肚皮忽隱忽現。一見馬遠，來旺媳婦想抓他的胳膊，馬遠往後一閃，躲開了。來旺媳婦的手和臉一樣，黝黑黝黑的。她不理會馬遠的冷漠，噴著唾沫星子說，兄弟，我就這一回，你饒了我吧。馬遠把厭惡摁下去，擠出幾絲笑，他讓來旺媳婦坐下。來旺媳婦挨挨沙發，又彈起來。她急巴巴地望著馬遠，看在一個村的份上，你放過我吧。馬遠笑笑，若是別人，我會讓人揍他一頓，你就免了，款還是要罰的，給你破了例，以後我沒法管理了。來旺媳婦幾乎哭出聲，兄弟，饒了我吧，來旺看病急等著用錢啊。馬遠擺擺手，兩個管理員架起來旺媳婦拖了出去。
渡假村紅起來後，巴結馬遠的人不少，馬遠全沒放在眼裏，馬遠也得罪了不少人，他更是不在乎。像來旺媳婦這種人能對他構成什麼威脅？來旺媳婦哭訴，哭鬧，馬遠的心動都不動。
渡假村一大攤子事，其實管理起來並不是很難。馬遠有錢，那都是他費盡腦子弄來的，不到萬不得已，他不輕易往外撒。馬遠主要靠女人吃這碗飯。女人是馬遠手裏的棋子，他把這些棋子放在最合適的位置上，把她們的潛力充分挖掘出來。方黑臉給馬遠頭上罩了一把傘，馬遠的麻煩事少了，可傘是擋不住蒼蠅的，蒼蠅的嗡嗡聲更令人討厭。派出所所長吳結巴就是一隻蒼蠅，馬遠根本就瞧不起他。有一次吳結巴領了幾個人吃飯，服務員讓他交錢，吳結巴一瞪眼，我……有……個……屁，讓……馬遠……跟我……說。什麼人可以簽字，什麼人必須交現金，渡假村都有內部規定。吳結巴不在簽字的範圍內，服務員不讓步，吳結巴就拍了桌子，年……底……一塊……算，我……能……欠下……你的？服務員找馬遠，問馬遠怎麼辦。馬遠拍著桌子訓斥，我不是交代過了，怎麼還問？就說我不在！服務員以無法和馬遠聯係為由，硬是讓吳結巴付了錢。
大約過了半個月，吳結巴領了幾個民警，半夜裏將一名省城的遊客逮走了，理由是嫖娼。這位客人有點兒身份，他帶了情人來柳湖休假。和情人同宿一室這事太平常，可吳結巴卻咬定是嫖娼。馬天明白吳結巴是為上次的事報複，這事傳出去勢必影響渡假村的生意，以後誰還敢來？馬遠想了想，沒有驚動別人，而是直接去找吳結巴。吳結巴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說要維護社會治安什麼的，讓馬遠配合，還要和馬遠簽什麼責任書。吳結巴臉上長了一個大痦子，他又半天說不出一句順溜話，一句話下來，痦子上那幾根長毛至少抖了十來遭兒，馬遠恨不得給他揪下來。可馬遠不能和他鬧翻，馬遠臉上堆滿笑，說兄弟有得罪的地方，請吳所長多多包涵。吳結巴將馬遠奚落了一頓，賣給馬遠個麵子，罰一千塊錢完事。馬遠說客人是我的朋友，讓吳結巴網開一麵，吳結巴再不肯讓步。馬遠忍氣吞聲，掏給吳結巴一千塊錢，將客人領出來。誰知客人更沒好話，損了馬遠好半天，馬遠雞啄米似地點著頭，不住地給客人解釋，賠不是。馬遠哪受得了這種窩囊氣？改日，馬遠請吳結巴吃飯，說是向他謝罪。吳結巴大王似的，神氣活現地來了。馬遠和吳結巴稱兄道弟，讓他多多關照。吳結巴滿麵紅光，很義氣地一擺手，包……在……我……身上。晚上，馬遠安排一個姑娘陪他。第二天，馬遠讓他看那盤錄像帶，吳結巴臉上的毛幾乎飛起來了，他瞪著眼，嘴唇哆嗦得更說不出話了，你……你……你想……怎……怎樣？馬遠蹺著二郎腿，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吳所長混了多年才混了這麼個所長吧，我要是把它交到公安局，你會不會再提拔提拔？吳結巴軟軟地窩在沙發上，像被抽了筋。馬遠哈哈一笑，你老兄這麼不經嚇，我不過開個玩笑，就這點兒膽量，還當所長呢，讓給我算了。馬遠嘴巴上過了一頓癮，然後當著吳結巴的麵，將光盤銷毀了。馬遠先兵後禮，牢牢地將吳結巴控製住。後來馬遠什麼時候吩咐，吳結巴就什麼時候過來。有吳結巴擋著，很少有人來渡假村搗亂。當然，馬遠也沒虧待他，常常喂點兒腥。養隻貓還要喂條魚呢，何況一個大活人。馬遠毀掉的光盤是他複製的，另外一盤馬遠還保存著，說不定哪天還能用上呢。馬遠不認為自己使用的手段有多卑鄙，對付卑鄙的人能用什麼辦法？馬遠不怕別人說他無賴，無賴有啥不好？無賴沒人敢惹，在某種意義上，無賴就是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