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飛簾小鎮(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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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雪白的床上。費雪坐在我麵前,滿臉關心地望著我。“許波,你怎麼了?你怎麼突然暈倒了?”我無奈地表示,自己也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我想起身下床,卻發現四肢仿佛不是我的了,全然不受控製。是突發重病了嗎?可我以前除了胃潰瘍和胃出血之外,再也沒有生過其他病,壯得跟牛一樣。而我又發現,現在我所躺著的床,應該是一張醫院裏才有的病床。而在這張床邊,還有另一張空著的病床。於是我問:“費雪,你把我送到了醫院?醫生怎麼說?”她搖了搖頭,答道:“飛簾鎮裏沒醫院,隻有一個衛生院,唯一的醫生卻去附近山區出診了,起碼兩天後才能回來。”“那這是在哪裏呢?”“在我鄰居家,就是那幢黑色的小樓。鄰居生病的時間很長了,屋裏有一些必要的藥。我是護士,多少也懂一些醫學藥學知識,所以先讓你在這裏觀察觀察。”我不禁問:“是你把我背過來的嗎?你這麼柔弱,我的體重也不輕……”她微微一笑,答道:“我才沒那麼大的氣力呢。我請鎮裏其他鄰居把你抬過來的。”說到這裏,我忽然想到之前在窗後看到黑色小樓外停著的麵包車,不由得問:“黑色小樓來了客人?”“你看到那輛麵包車了?”費雪美貌挑了挑,問道。我點了點頭。“那是鎮裏幹部來看望病重的老人……本來我想請他們開車把你送到城裏醫院去,但卻不知道你究竟生了什麼病,怕你經不起路途顛簸。”哦,原來是這樣。“許波,你餓了吧?”費雪問道。我也確實覺得有點餓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暈倒了多久,而在來飛簾鎮之前,我也隻是在長途車站隨便吃了點東西。費雪轉身出了房間,過了一會兒,她端了一碗香噴噴的粥回到了病房中,是小米粥。她拿著一個小勺子,一口一口喂進了我的嘴裏。吃完後,我覺得有點累了,想要休息一會兒。費雪也不再打擾我,叮囑我好好休息之後,她離開了病房。她走後,我忽然想到她似乎忘了替我擦擦嘴,可我也實在提不起氣力再喊她,隻好閉上眼,靜靜等待睡意的到來。可當我迷迷糊糊剛要睡著的時候,忽然覺得嘴邊傳來一股惡臭,似乎還有什麼東西爬上了我的麵頰,正準備鑽入我的嘴巴。我睜開眼,立刻見到一條長長的觸須在我眼角晃動著。是蟑螂!是蟑螂嗅到了小米粥的香味,爬上麵頰,還企圖鑽進我的嘴巴,吃掉那些香噴噴的美味。雖然我全身沒有一點氣力,但我卻下意識地嘔吐了起來。胃部不斷痙攣,口腔噴濺出剛吃下的小米粥。小米粥像噴泉一樣,落在我的麵頰上,又惹來了更多的蟑螂,數不清的蟑螂沿著病床床腳,爬上我的身體,在我的麵頰上聚集。我想要高聲呼喊,卻又擔心張開嘴後,它們真會鑽進口腔,於是隻好緊閉嘴唇,咬緊牙關,用盡全身氣力搖頭。蟑螂的生命力真是頑強,任我百般掙紮,依然有蟑螂鑽進了我的嘴唇。我不能讓他們沿著咽喉鑽進腹腔,所以隻好用牙齒咬死它們。當咬爛蟑螂的時候,我的舌頭不僅品嚐到了令人嘔吐的腥臭味道,還能感覺到它們即使被咬斷,觸角和肢腿卻依然在掙紮,摩挲著我的口腔內壁。這令我的胃部繼續痙攣,繼續嘔吐出小米粥。這一次,胃部痙攣的力量比之前更厲害,不由自主嘔吐出的小米粥也噴濺得更遠,甚至落到了病床下。大概是落在麵部的小米粥已所剩無幾,當地麵出現新的嘔吐物後,蟑螂們紛紛爬下了我的身體,向地麵新的目標進發。我總算暫時擺脫了蟑螂的襲擊,吐出嘴裏的蟑螂殘肢後,大口大口喘著氣。而這時,我發現自己呼吸的力度似乎比喝粥前好了許多。再試著移動了一下手臂,竟發現四肢竟然可以輕微地移動了。我大聲呼喊費雪的名字,可病房外卻沒有任何聲響。我意識到,這病房大概經過了隔音處理。沒辦法,我隻好靜靜等待體力恢複。不管怎麼說,身體狀況好轉是一件大好事,我想費雪也會為我開心的。

4

大約一個小時後,我總算能夠有力氣下床了。但因為太久時間沒行走了,雙腳一踏地,就立刻仰倒在病床前。也正因為是仰躺在地麵,我由下至上,看到緊貼病床下方的床板下,似乎有個什麼古怪的東西。那是一塊黑黢黢的鐵片,還閃著寒光。我摸了摸,指間頓時傳來一陣尖銳的疼痛,還流出了鮮血。這是一把單麵開刃的長刀,一端連在病床一側,另一端則可以活動。我試著移動這柄長刀,一端被我拆了下來,而連在病床一側的則被固定死了。經過180度的回轉之後,長刀轉到了病床之上,刃口正好朝下。看著這柄長刀,我不禁心驚膽戰,從這個角度來看,這不正是一把鍘刀嗎?如果病床上躺著一個人,鍘刀則正好位於病人的腰部之上。如果鍘刀落下,躺在床上的人無疑會被腰斬致死。天哪,這間病房究竟是用來做什麼的?我的腦海裏,也不禁湧現出在鎮口榕樹下看到的蟑螂被腰斬的屍體。我感覺到恐怖。如果我還繼續四肢無力地昏睡在病床上,萬一有人翻轉這把鍘刀,然後重重落下,我就會變作兩截腰部分離的殘屍。是費雪把我送到這張病床上的,她想幹什麼?想腰斬我嗎?我又想到了黑色小樓外停著的那輛麵包車,車上會是費雪的同夥嗎?我不敢再想了,我得盡快離開這裏。還好病床的門沒有從外麵鎖上,門是朝外開的,我輕輕推開門,躡手躡腳走到了病房外的走廊上。走廊兩側全是緊閉著的房門,大概有十多間,樓梯就在走廊盡頭。我無聲無息地慢慢向樓梯走去,剛走了幾步,就聽到一間屋裏傳出了有人說話的聲音。我朝那間屋望去,發現門是虛掩著的,難怪會從隔音這麼好的房間裏傳出聲音。我靜靜聆聽,屋裏傳來的是兩個人的聲音,一男一女,女的正是費雪。男的問:“為什麼還要騙那家夥他隻是生病了?依我看,直接告訴他真相,然後捆綁在病床上,等到另一個試驗品來了後,就開始動手。”費雪答道:“這樣不好,如果他因為得知真相而恐懼,心跳、血液、脈搏的數值都會發生變化,不利於實驗數據的收集。”男的恍然大悟:“原來如此,費博士真是考慮得周全。不過,為什麼要通過食物令試驗品攝入安眠藥呢?為什麼不直接注射安眠藥?”費雪回答:“注射安眠藥,藥效會過於強烈,另一個試驗品很快就會送到,我怕實驗開始的時候許波無法醒來。而這個實驗,必須是在試驗品清醒的時候開始進行。別忘了,我們模擬的實驗環境是戰爭時期的緊急危重創傷處理,軍人不會在服用安眠藥後才受重傷的。”男的發出附和聲,而我則跌入雲裏霧裏。實驗?試驗品?清醒狀態?戰爭時期?這說的都是什麼呀?怎麼越聽越恐怖?不過,我也從他們的對話中,明白了自己的暈倒絕非偶然,一定是那兩根香薰蠟燭搞的鬼。隨後在病房裏喝下的小米粥,也被摻入了安眠藥。如果不是因為蟑螂鑽入口腔而嘔吐,排出了安眠藥成分,現在隻怕我還依然躺在病床上,成為費雪他們的試驗品。而這時,我聽到腳步聲,那男人要開門出來了。幸好門是朝外開的,我趕緊躲到門板後。那男人出屋後,徑直朝樓梯走去,並沒發現身後的我。雖然我是資深宅男,又剛恢複體力,但從這個男人的背影看,他比我矮一個頭,又瘦得跟皮包骨頭一般,於是我鼓起勇氣,衝到他身後,揚起手肘,重重地擊向了他的後腦。“砰”的一聲,他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大概費雪在屋裏聽到了走廊上的動靜,伸出了半個腦袋朝外探視。當她看到我後,立刻發出一聲尖叫。而我聽到她的尖叫聲後,便轉過身朝她走去,然後一拳擊在了她的太陽穴上。當她倒在地上的時候,我才發現她穿了一件白大褂。我記得,隻有醫生才會穿白大褂,而護士是不會穿白大褂的。幸好每間屋的隔音效果都不錯,即使我擊倒兩個人發出那麼大的聲音,其他屋裏還是沒人出來查看。我把那男人拖進剛才他倆說話的那間屋,在屋裏找到繩索,把他和費雪分別捆綁了起來。我猜,屋裏準備的繩索,應該是這個男人為我準備的——他說過,原本他提議把我捆在病床上的。男人醒來的時候,我又給了他狠狠一拳,讓他繼續昏睡過去,還在他嘴裏塞了一塊破布。而當費雪醒來時,我則惡狠狠地問她:“你究竟想幹什麼?”她也發現局勢對她不利,隻好抬起手臂,朝屋裏的一個寫字台指去。我走到寫字台邊,看到桌麵上擺著一個透明的玻璃盒子。盒子裏,有個古怪的東西正在緩慢地爬行著。那是一隻蟑螂。之所以說它古怪,是因為它的上半身和下半身顏色明顯不一致。蟑螂的腰間,似乎有一道裂紋,裂紋外還塗抹著一些白色的藥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