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 飛簾小鎮(1 / 3)

Chapter 2 飛簾小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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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個陰雨迷離的午後,我背著行囊來到了這個山中的小鎮——飛簾鎮。初入小鎮,我便嗅到空氣中飄浮著一股似有似無的腐臭氣味,那是一種動物屍臭與某種油脂變質後產生的腥味混合在一起的氣味。作為一個不愛打掃衛生的資深宅男,我立即就分辨出,這是蟑螂屍體腐爛分解時所散發出的惡臭。我在城市一角獨居,在屋裏寫網絡小說的時候,所住的出租屋內就經常有蟑螂出沒。每天晚上走進廚房喝開水,一打開日光燈,就會看到地上一大群蟑螂四散而爬。如果我的速度夠快,人字拖踩下去,多半能踩死七八隻蟑螂。如果我沒有當即打掃地上的蟑螂肉醬並扔進門外垃圾桶,第二天早晨屋裏就會飄浮著這種淡淡的奇怪腥臭味。據說蟑螂是這個星球上最古老的生物之一,曾與恐龍在同時代生存,生命力極強。曾有生物學家下過定論:如果有一天地球上發生全球核子大戰,影響區內所有生物,包括人類和魚類都會消失殆盡,隻有蟑螂會繼續它們的生活。暫時不提蟑螂這惡心的昆蟲了,言歸正傳,我這次到飛簾鎮來,是為了見一個女孩。那女孩名叫費雪,我與她並非單純的網戀關係。事實上,我們見過麵。三個月前,大概因為趕稿,我待在電腦前吃了太多富含防腐劑的泡麵和火腿腸,有時甚至還幾天幾夜不吃飯,我不幸得了嚴重的胃潰瘍和胃出血,不得不住進醫院。當時負責我的護士就是費雪,我們在醫院裏一見鍾情,出院後我就加上了她的QQ,但之後我們卻沒再見麵,原因是她突然因為私事回到了遠在千裏之外的家鄉飛簾鎮。雖然她一直說很快就會回到城市,但我實在難解相思之苦,於是問清了乘車路線後,坐了兩天車,終於來到了這個偏僻的小鎮。再回到飛簾鎮,我越朝鎮裏走,就越覺得蟑螂屍體腐臭的腥味愈加熾盛。我不禁胡思亂想,難道這裏的蟑螂多得驚人?費雪是護士,據說護士多半都有潔癖,她怎麼能夠忍受這樣的氣味呢?走入鎮口,我終於看到了朝思暮想的費雪。她穿著一身白色的連衣裙,站在一棵巨大的榕樹下等候已久,正雙目含笑地望著我。我扔下行李,邁開大步向她衝過去,想要給她一個熱烈的擁抱。可就在我張開雙臂的時候,忽然一陣微風襲來,旋即我嗅到一股刺鼻的惡臭。我的胃裏頓時翻江倒海,我不得不佝僂下腰身,使勁揉著小腹,想遠離這幾欲嘔吐的感覺。“怎麼了,許波?你的胃潰瘍又發了?我不在的時候,你是不是沒按時服藥,還在吃那些沒營養的垃圾食品?”費雪關切地詢問。我搖了搖頭,然後抬起手,指向了惡臭的來源。榕樹下,有一個深約半米的土坑,坑裏全是密密麻麻的蟑螂屍體。而這些屍體都不是全屍,均被攔腰剪斷,扔在了坑裏。雖然蟑螂被攔腰剪斷,但卻依然可以看到這些蟑螂碎屍的觸角和肢腿還在掙紮,真是頑強的生物。見我不適的模樣,費雪卻笑了笑,說:“許波,原來你是因為這股氣味而反胃啊?嗬嗬,沒事的,慢慢習慣了就好了。”“習慣了就好了?在你們飛簾鎮裏,一直都彌漫著這樣的氣味嗎?”她點了點頭,答道:“是的,我們這個小鎮之所以叫飛簾鎮,就是取了蜚蠊的諧音——蜚蠊,是蟑螂的正式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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費雪告訴我,或許因為飛簾鎮靠近河川,土壤潮濕,極其適合蟑螂生存,所以這裏有著數不清的蟑螂,幾乎涵蓋了各個品種。“真惡心,為什麼你們不請個滅蟑專家撲滅這些蟑螂呢?”我記得曾經在書上看到過,蟑螂體內能夠攜帶超過40種能夠引起脊椎病變的病菌,費雪身為護士,怎麼能夠忍受呢?費雪卻笑著說:“你們外人或許把蟑螂看做是惡心的生物,但在飛簾鎮,人們卻愛死了這種小昆蟲,它們白天又從不出現在人們眼前,隻有光線消失後才悄悄出來,替人類消滅食物殘渣。而且——洗淨後的蟑螂再油炸,是極富營養的高蛋白食物。”“可為什麼榕樹下的土坑裏,卻有那麼多蟑螂屍體呢?還被攔腰剪斷,這說明也不是每個鎮民都喜歡蟑螂啊。”“嗬嗬,”她又笑了起來,“蟑螂的壽命不長,也就短短一年。飛簾鎮的蟑螂很奇怪,當它們自覺快要死的時候,都會聚集在鎮外的榕樹下。等它們死後,鎮裏人就會用剪刀把它們剪成兩截,然後扔進土坑裏。”“為什麼要剪?”我詫異地問。“因為——蟑螂喜歡吃油脂類的食物,體內也富含油脂。它們是無私的生物,當它們死後,屍體又會成為蟑螂幼蟲的食物。冬天的時候,那些小蟑螂就靠吞食大蟑螂的屍體而成活。剪斷後,小蟑螂就能更容易汲取到大蟑螂體內的營養。”真是太惡心了,我忍不住幹嘔了一聲。而這時我們也已經走進了飛簾鎮裏,費雪住在一間兩層高的舊樓裏,舊樓外有個小院子,院子裏栽了幾棵桂花樹,院子邊緣則種了一圈夜來香。進了她的舊樓,我才知道她是獨居。我不禁好奇地問:“你不是因為私事才回到飛簾鎮來的嗎?而且一回來就是三個月,你究竟回來幹什麼呀?”“呃,老家有位老鄰居病重,他又沒有親人了,需要一個護士照料,並為他送終。我爸媽死得早,以前受過他很多照顧,所以這些事隻有我來做了。”她一邊說,一邊領我來到二樓。她為我準備的房間,不大也不小,屋內洋溢著一股清香,我留意到,在床頭櫃上擺著一盒香薰蠟燭。我猜,她也知道我聞不來鎮內充斥的蟑螂氣味,所以為我準備了這些香薰蠟燭吧。費雪推開窗,淡淡的惡臭味又從窗外襲了進來。我看到窗戶對麵有一幢黑色的小樓,樓外有一個大院,修著高高的圍牆,僅有一扇鐵門以供出入,圍牆上還插著碎玻璃。“這就是我那病重鄰居住的地方。”她淡淡地說道,然後關上了窗,又拉上了黑色的窗簾,點燃了一根香薰蠟燭。她這充滿了暗示的動作,令我不由得亢奮了起來。我摟住她,準備做一些久別重逢的情侶都應該做的事。而這時,我忽然聽到窗戶外傳來了汽車馬達由遠及近而來的聲音。激情的時刻,我當然懶得理會窗外的聲音,可費雪卻推開我,幽幽地說:“你這麼遠過來,渾身汗臭,還是先洗個澡吧。”我嬉皮笑臉地回答:“你連蟑螂屍體的氣味都能忍受,還不能忍受一點點汗臭?”她哼了一聲,嬌嗔地說:“蟑螂的氣味我已經習慣了,但你的汗臭我還沒習慣呢。”我隻好進浴室,洗淨了身上的汗味。我回到臥室後,又輪到費雪去洗澡,她離開房間的時候,又為我點了一根別種香味的香薰蠟燭。浴室裏傳來淅淅瀝瀝的聲音,我在臥室裏,撩開了窗簾。我看到一輛麵包車停在了黑色小樓的大院外,鐵門開著,小樓一樓的防盜門也開著。真奇怪,不是說小樓的主人是位病重的孤獨老人嗎,怎麼現在又有人來看望他了?我疑惑之時頓覺頭暈腦脹,四肢完全提不起力來。然後,我隻覺天旋地轉,眼前一黑,暈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