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詭火(3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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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會坐以待斃,你對我不仁,我也會對你不義。當時裝修已經接近尾聲,我查看了裝修的明細價目表,卻發現總價目確實是30萬元。想必陳嬋嬋為了不露出給我買保險的馬腳,在賬目上做了手腳。這證明她一直是處心積慮地實施著她不可告人的計劃。我又去保險公司了解情況,證實陳嬋嬋確實為我買了保險。不過,我當場以責任人的名義,辦理了退保手續。當然,保險公司扣除了一大半的違約金與手續費,我隻拿到了3萬的退保金。緊接著,我用這3萬元,為陳嬋嬋買了保險,依然是人身意外險。因為隻有3萬元,所以賠付額隻有30萬。在裝修即將完工的時候,我趁著隻有陳嬋嬋一個人待在酒吧裏,我放了一把火,又在火場潑灑了助燃的汽油。我眼睜睜看著陳嬋嬋為了躲避烈焰,埋頭衝進了洗手間裏,還聽到她打開水龍頭,在盥洗盆裏蓄水的聲音。後來的事就不必再說了,陳嬋嬋死了,那間酒吧也沒了。我用保險公司賠付的30萬現金,重新開了現在這家演藝酒吧。酒吧賺了一些錢後,我又買了一套新房。裝修新房時,我對裝修公司隻有一個條件,必須使用防火材料,再貴也要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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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了,陳嬋嬋的遺體,被我送回了她的老家——中壩鎮。既然她這麼恨自己的奶奶,我就要讓她與那瘋子一般的老太太葬在一起。嗬,她企圖殺死我,那麼我一定要用最殘忍的辦法來報複她。讓她死後也不得安寧,還繼續受那該死的老太太欺壓,豈不正是最好的報複辦法嗎?在中壩鎮,一位姓鄭的鎮長接待了我。鄭鎮長年齡頗大,在鎮上待了多年,對陳嬋嬋和她奶奶的事也知之甚多。下葬儀式結束後,鄭鎮長對我說:“林先生,您真是有情有義,查到了陳嬋嬋的奶奶住在這裏,還想著要讓這孤苦伶仃的女孩,死後與她家人葬在一起。”這位年邁的鎮長又豈能知道我的真實想法?我苦笑一聲後,岔開了話題,問:“當年,陳嬋嬋的奶奶,為什麼不讓她走出家門,也不讓她讀書呢?”鄭鎮長歎了口氣,緩緩地說道:“說起來,這與陳嬋嬋的父母之死有關。”“陳嬋嬋的父母是怎麼死的?我聽說是死於一場火災?”“是的,19年前,陳嬋嬋的父親雖然已經有了女兒,卻一直想著讀大學。陳嬋嬋的母親,也很支持丈夫的想法。於是陳嬋嬋的父親每天都點著油燈在一座廢棄的燈塔頂樓讀書,他的妻子則在一旁為他打扇倒茶,陪他讀書。他們的孩子,則留在家裏,讓孩子的奶奶照看。有一天,陳嬋嬋的父親讀書讀累了,趴在書桌上睡著了,她母親那時候也很累,在陪讀的小床上也睡著了。那天燈塔上的風很大,風把油燈吹倒,火焰驀地就把整間燈塔頂樓點燃了。火借風勢,愈燃愈烈,陳嬋嬋的父母都沒有逃出來……”我也忍不住歎氣,真是個悲傷的故事。“陳嬋嬋的奶奶受了刺激,認為兒子兒媳的死,都是因為兒子想讀書的錯。她恨透了書本,所以陳嬋嬋長大一點該讀書的時候,她堅決不準孫女去幼兒園、小學。她的心理越來越偏執,後來甚至不允許陳嬋嬋跨出家門半步……就算鎮長去勸,她也不答應,甚至還朝勸說的人潑糞。如果不是那場火災,隻怕那可憐的女孩,還會被她關在家裏,哪裏都去不了……”鄭鎮長說到這裏的時候,連眼淚也快掉下來了。我趕緊打住話頭,向他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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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在我內心深處,還是對當年死於火災中的劉團長心懷愧疚。歸根到底,如果不是從他那裏弄來了30萬現金,我就絕不可能擁有現在這家生意火爆的演藝酒吧。所以看到失望而去的杜蓮,我站了起來,叫住了她,對她說:“杜小姐,雖然你不能從我這裏拿走一分錢,但是我還是想幫你。”“怎麼幫?”“你現在做什麼生意?我可以考察一下,然後給你投資。以後有了利潤,我們再來分賬。”我想她應該不會拒絕我的建議。沒想到她瞄了我一眼,冷冷地說:“林先生,我並不缺錢,甚至我比你更有錢。我來找你,不是想訛你,而是想替慘死的舅舅討個公道。”杜蓮頓了頓,又說:“提到投資,我不需要你來幫我。相反,我看你這裏的生意還不錯,想開個分店嗎?我可以入股。”這還真出乎我的意料。說實話,我確實想開家分店。但前段時間我剛把新房的貸款提前還清了,沒有多餘的資金,眼看著白花花的銀子,就是掙不到。杜蓮的出現,莫非真是一場及時雨?於是我興奮地對她說:“好啊,歡迎你入股。不過,一切流程都得按規矩來,合作協議得由律師來起草。”嗬嗬,我也擔心有人會對我的酒吧心生覬覦。“沒問題!”杜蓮遞來了一張她的名片。我瞄了一眼名片,她竟是一家具有等級資質的裝修公司的總經理。說來也巧,我這家演藝酒吧,還有我那間新房,都是由他們公司裝修的。記得當時準備裝修酒吧時,我接觸了許多家裝修公司,最終看到他們的報價與我的心理承受價位恰好一致,才決定請他們來裝修的。這世界真的太小了。不過,這似乎也說明我和杜蓮有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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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蓮把酒吧的分店開在了中壩鎮。我有兩年多沒去過中壩了,沒想到現在那裏成了開發區,高樓鱗次櫛比,馬路上行人穿梭如流。在合資協議中,杜蓮與她的公司占了一半的股份,同時出資對酒吧進行了最豪華的裝修。她甚至還拿出一大筆現金給我,從我手中買走了第一家酒吧的一半股份。拿她的話說,就是要讓我相信她的誠意。這世道,畢竟現金為王嘛。最近我還是常常無故頭暈,大概是裝修新店的事一忙起來,我的低血糖症又犯了吧。經過兩個月的裝修,新店終於要開張營業了。剪彩的那天,我穿著新買的阿瑪尼西裝,來到了中壩鎮。禮儀小姐托著一把金剪刀走到我麵前,杜蓮在我身邊,溫柔地說:“林總,您來剪彩吧。”說話的同時,她的手挽在了我的手臂上。我頓時心生蕩漾,刹那間,血液回流似乎有些不足,我又感到了頭暈。與此同時,我忽然覺得天旋地轉,兩眼驀地一黑,渾身癱軟無力。隻是一瞬間,我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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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一張病床上,一張雪白的床單覆蓋在我的身體上。側臉瞄了一眼,一支輸液針插入我手腕上的靜脈中,溫暖的藥液緩緩輸入我的身體裏。見我醒來,杜蓮款款走到了我的身邊。她手裏拿著一張報告單,麵帶微笑地對我說:“林總,你知道自己得的是什麼病嗎?”“低血糖症唄。嗬嗬,這段時間太忙了,沒休息好。”她搖了搖頭,然後一字一頓地說:“你錯了,不是低血糖症,而是白血病。”“啊——”我發出一聲無力的呻吟。“我真是劉團長的外甥女,其實三年前,我就知道你和陳嬋嬋來到這座城市,準備開酒吧。”杜蓮殘忍地微笑著,緩緩說著,“還記得有一天,你在一家網吧裏,搜索失憶症的治療方案嗎?”我當然記得。那天我下載了一段催眠音頻後,把自己給弄睡著了。杜蓮繼續說道:“當時,我就坐在你的身邊。當你聽了幾分鍾催眠音頻睡著後,我就取掉你耳中的耳塞,然後向你提問題。從你的回答中,我知道了舅舅是怎麼死的,還知道你準備為陳嬋嬋找回丟失的記憶……”雖然她舅舅是被陳嬋嬋殺死的,但縱火的時候我也在現場,而且還與陳嬋嬋一起逃亡,所以杜蓮也將我視做了殺害她舅舅的罪魁禍首。後來在網吧裏,杜蓮在我的衣兜裏,偷偷放了一個小型的竊聽器。從竊聽器裏,她知道了陳嬋嬋想縱火殺死我。同時她還跟蹤我,知道我為陳嬋嬋買了人身意外險。她眼睜睜看著我縱火殺死了陳嬋嬋,還眼睜睜看著我將陳嬋嬋與奶奶葬在一起,並沒急於現身報複我。她利用竊聽器,知道我準備裝修新酒吧的心理價位後,立刻注冊一家裝修公司,向我報出最合適的價位。酒吧裝修得很成功,所以當我買了新房後,也請她的公司進行了裝修。在這一過程中,杜蓮一直都沒有出現在我麵前,她一直為三年後的出現,做著最完美的鋪墊。“知道你為什麼會得白血病嗎?”她柔聲問道。我無助地搖頭。“因為,你新房中的裝修建材,雖然都是新型防火材料,但其中有一部分,在甲醛液體中長時間浸泡過。你住進新房後,甲醛開始慢慢揮發,被你吸入體內。正是這些緩慢作用的甲醛,讓你罹患了白血病。”杜蓮頓了頓,又說道:“對了,剛才醫生說,你最多還有一個月的生命。另外,你死後,我就成了兩家酒吧唯一的股東。也就是說,你的酒吧是我的了。”說完後,她頭也不回地出了病房,隻留我一人孤苦伶仃地躺在雪白的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