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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爬上山坡之後,就看見了那間靈堂。靈堂的大門敞開著,大門兩旁都擺著花圈,花圈的中間有一個大大的“奠”字,兩邊掛著白紙黑字的挽聯,氣氛凝重異常。就連口無遮攔的葉鬆也緊緊地閉上了嘴,再也不發一言。三個人緩步走進了靈堂,一眼就看到了擺在靈堂盡頭的那具黝黑的棺材,棺材後麵的牆上,掛著林文豪的遺照,遺照上的林文豪和他生前一樣,咧嘴笑著。看見那曾經十分熟悉的笑容,程浩宇的心又莫名其妙地緊了一下。“怎麼沒人啊?”葉鬆看著空無一人的靈堂,忍不住小聲嘟噥道。“今天是林文豪停靈的最後一天,現在又已經是下午了,來吊唁的人大概已經走完了吧。”程浩宇推測道。就在葉鬆和程浩宇說話的時候,肖揚已經走到那具棺材前,開始鞠躬。“起碼應該有人給他守靈吧……”葉鬆還在繼續嘟噥,可還沒等他的話說完,肖揚便打斷了他,冷冷地說道:“今晚,除了我們三人為林文豪守靈外,不會再有其他人了。”“憑什麼要我們三個給他守靈!我不幹,我要回去,馬上離開這鬼地方!”葉鬆一聽肖揚的話,立刻大聲反對。“我也不想給他守靈,但這裏是這樣寫的。”肖揚指著那具黑色的棺材說道。程浩宇和葉鬆見狀,急忙湊到棺材前。他們看見棺材上貼著一張小小的紙條,紙條上寫著一行字:今晚,你們三個人會陪我度過我在人間的最後一夜。林文豪在一間陰森的靈堂裏,看到以死人的名義留下的紙條,縱使程浩宇他們三個人知道,紙條上的字多半是某個活著的人假借林文豪之名寫的,但他們依舊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正當他們將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那張紙條上的時候,身後卻傳來了“吱吱嘎嘎”的關門聲。肖揚最先回過神來,他回過頭去,眼睜睜地看著靈堂大門緩緩地關上了。他急忙衝了過去,可惜等他衝到大門前的時候,門已經緊緊地關上了。“我想,我們今晚是離不開的了。”肖揚回過頭去,對程浩宇和葉鬆說道。葉鬆聞言,也急忙飛快地跑到大門前,想要把大門重新打開,可惜無論他怎麼努力,也沒有能把大門打開。看著滿頭大汗的葉鬆,程浩宇臉上掠過一絲不安,他走到葉鬆身邊,一把拉住他說道:“你冷靜點!”“葉鬆,你別浪費力氣了。那個關門的人既然想把我們關在靈堂裏為林文豪守靈,肯定會在外麵上鎖的。”肖揚漠然地說道。葉鬆回過頭來,雙眼冒火地盯著他,問道:“你一定看見了是誰關的門!”肖揚搖了搖頭,說道:“等我衝到門前時,根本就沒有看到人影。”“為什麼我們一定要為他守靈?我就不幹,我要報警!”葉鬆一邊吼著一邊掏出了手機,可當他看到手機上根本沒有信號時,驀地呆住了。程浩宇和肖揚也掏出了手機,同樣沒有信號。葉鬆恨恨地瞪著靈堂裏那具黑色的棺材,沮喪地說道:“肯定是林文豪那個變態父親幹的!”程浩宇對葉鬆的推測頗有同感,他點了點頭道:“他一定認為,林文豪的死和我們三人有關,才會這樣對待我們。”“林文豪是自己中暑死的,關我們什麼事!”葉鬆氣呼呼地嚷道。“話也不能這樣說,是我們約林文豪去小樹林的,而且他死的時候,隻有我們三個人在他身邊,也難怪他父親會誤會。”程浩宇說道。“就算是我們約他去小樹林的,但我們看見他的時候,他已經中暑死了。他的死確確實實和我們無關。而且現在我沒有別的要求,隻要離開這鬼地方就行。”葉鬆看了看肖揚,又看了看程浩宇,無可奈何地說道。這時候,沉默了半天的肖揚突然開口說道:“你真的敢說,林文豪的死和我們三個一點關係都沒有嗎?”肖揚的話讓程浩宇和葉鬆愣住了,他們再次將目光移到林文豪的遺像上時,竟然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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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漸漸降臨了,雖然靈堂裏一直燈火通明,但程浩宇他們三個人還是感受到了黑夜的到來,以及伴隨著黑夜一起來臨的恐懼。葉鬆一直不停地發著牢騷,可不管他怎麼鬧騰,也改變不了現在的處境。程浩宇和肖揚聽煩了葉鬆的牢騷,幹脆離開大廳,去查看靈堂裏的幾間小屋子,可惜他們挨間看完了所有的屋子,也沒有找到出去的辦法,最後隻好垂頭喪氣地回到大廳裏。可是當他們回到大廳之後,卻發現葉鬆不見了!站在空蕩蕩的靈堂大廳裏,一種足以讓人崩潰的恐懼感緊緊地攝住了程浩宇和肖揚的心。而正當他們極力想要壓抑住心中的恐懼時,卻又聽到了一陣奇怪的聲音。“咯吱……咯吱……”那是什麼東西在木板上劃過的聲音,程浩宇和肖揚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過去,眼前赫然是那具黑色的棺材!程浩宇和肖揚對視了一眼,他們倆都很明顯地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深深的恐懼。一時間,濃重的寒意從兩人心底冒了出來,甚至讓他們覺得整間靈堂裏的溫度都驟然下降了許多。“咯吱……咯吱……”那聲音又一次響了起來,在空曠的靈堂裏顯得格外瘮人。程浩宇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那具黑色的棺材,身體禁不住微微地顫抖起來。“你聽,好像還有什麼別的聲音。”肖揚突然說道。其實程浩宇也早就聽到了,在那種瘮人的聲音裏,似乎還夾雜著細微的“嗚嗚”聲,隻是他一直說服自己忽略那聲音,以免將其與死去的林文豪聯想到一起。“會不會是林、林文豪回來了……”程浩宇的上下牙齒已經開始打起了架。“打開看看就知道了。”肖揚咬了咬牙,嘴裏十分費勁兒地憋出一句話。程浩宇瞪大了眼睛看著肖揚,吃驚地問道:“你想要開棺!”肖揚點了點頭,說道:“如果不打開棺材看個究竟,我們一刻也別想安心。這會兒離天亮還早得很,難道你想就這樣提心吊膽地熬過後半夜嗎?”程浩宇低頭沉思了片刻,覺得肖揚說得不無道理,終於也狠下心來點了點頭。於是,兩個人一起走到了黑色棺材麵前。“這棺材有人動過!”肖揚突然叫了起來。“你怎麼知道?”“剛才我祭拜林文豪的時候,棺材是蓋得嚴嚴實實的,可是現在……”肖揚伸手指了指棺材蓋,程浩宇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果然發現棺材沒有蓋嚴實,露著一條小縫兒。“看來真得打開看看!”程浩宇和肖揚不再猶豫,他倆深吸了一口氣,合力掀開了棺材蓋兒。“葉鬆!”程浩宇和肖揚異口同聲地叫出了聲,棺材裏並沒有林文豪的屍體,卻躺著一個捆得像粽子一樣的大活人!程浩宇和肖揚趕緊手忙腳亂地將躺在棺材裏的大粽子拖了出來,鬆開了綁在他身上的繩子,又將塞在他嘴裏的布團取了出來。“你怎麼會在棺材裏?是誰把你綁起來的?”“林文豪的屍體呢?”程浩宇和肖揚圍著葉鬆,急急地問著。葉鬆懵懵懂懂地搖了搖頭,說:“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你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呢?”“我真的不知道,你們去查看那些房間時,我靠在牆角打了個盹兒,醒來就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個十分狹窄的空間裏,當時我根本不知道自己是躺在這具棺材裏。我的嘴巴被塞住了,全身也被捆綁著,隻有指頭可以動,於是我就用指頭劃旁邊的木板,還好你們聽見了。”“我們走的時候你還在大發牢騷,看上去精神好得很,怎麼一會兒就睡著了?”肖揚有些奇怪。“我當時好像聞到了一股很好聞的味道……”葉鬆的話音未落,就像是印證他的話似的,程浩宇和肖揚也聞到一股格外香甜的味道,他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那味道越來越濃,程浩宇和肖揚眼睜睜地看著葉鬆慢慢地癱倒在地,他們想要上前幫他一把,卻發現自己的眼皮變得格外沉重,根本就力不從心。片刻之後,渾身酸軟無力的程浩宇和肖揚眼前一黑,先後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