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天涯孤軍
1、奠基金三角 【中華民國反共複興部隊】 在噩夢般的野人山大森林裏整整掙紮了近一個月,1950年3月中旬,少將團長李國輝率領的第八兵團第8軍第237師第709團殘軍終於來到了緬甸北部的小猛捧!人們歡呼雀躍,許多人哭了,眼淚像瀑布一樣淌下來。 彎彎的河流,平坦的道路,綠油油的莊稼和充滿溫情的房屋。在他們眼裏,遠處的壩子是那樣美好,村莊是那樣溫馨。 團長李國輝回過頭來,眼裏飽含淚水,他慢慢舉起手,向那些永遠留在死亡魔窟裏的部下敬了一個軍禮。隊伍去遠了,大自然還是那樣寧靜,波瀾不興,好像這個世界亙古如初,什麼故事也沒有發生一樣。金黃色的夕陽依舊從山巔上斜斜地映照下來,把這片魔窟塗抹得金光閃閃無比燦爛美麗。 此時,709團兵力損失已近半,隻剩下不足1000人,另1000餘人則永遠地留在了野人山。四十年代中國遠征軍入緬參戰,後兵敗野人山,杜聿明將軍率第五軍5萬人越過野人山抵達印度時,隻剩下三四千人;隨軍撤退的40多名婦女,生還的隻有4人;而整個中國遠征軍入緬參戰的10萬總兵力當中,當時為戰鬥而犧牲的中國軍人約1萬多人,卻有5萬人死在了約在北緯26度東經97度附近的野人山。數以萬計的中華兒女不是戰死沙場,而是葬身於沼澤、野獸、螞蟥、蛇蟲、瘴癘、疾病、毒蚊、小咬以及饑餓、傷痛和形形色色的敵人之手。日本人沒能消滅他們,但是野人山卻把這支中國軍隊變成骷髏白骨。然而,杜聿明將軍是抗日英雄,中國遠征軍翻越野人山是為了最後打敗日本人。而他呢?五十年代翻越野人山,卻是為了製造一個龐大的漢人難民部落。結局不盡相同,過程卻驚人相似,他們都把將近一半官兵埋葬在異國的深山老林裏。想到此,李國輝一聲歎息,百感交集。 月亮悄悄地爬上了樹梢,月光像水銀一樣透過樹縫灑在地上。人們疲憊以極,此時不便去打攪當地百姓。李國輝便下令大家原地休息。一些人便吃從野人山土著石寨偷藏的幹糧,一些人則把身子靠在石頭或樹上,沉沉地睡去。 李國輝坐在一塊石頭上,披一件軍衣,胡子好多天沒有刮,看上去非常憔悴蒼老和憂心忡忡。太太唐興鳳領著三個孩子,肚子裏還懷著七個月身孕。此刻,三個孩子相偎著睡去了,她依偎在丈夫懷裏,蒼白的臉上浮起濃濃的睡意,思想進入了一個朦朧的境界…… 一片平坦的雪原,寂靜無邊,幾棵枯死的樹,一條若有若無的黃色小路。小路上緩緩地走來一對灰色的長靴,踢--踏,踢--踏,天哪,那竟是一雙空靴子!天氣徹骨的寒冷,靴子踩在積雪上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李太太突然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墜入了無邊的黑暗之中,五髒六腑好像一下被掏空了,不由得失聲大叫起來,緊緊抓住了丈夫的胳膊。“做噩夢了?”丈夫緊緊攬住妻子,關切地問道。“國輝,我好怕……”醒來後李太太還在瑟瑟發抖。 死亡的虛空令人恐怖,是人一生都無法擺脫的噩夢。實際上,我們對自己,對人生,對未來,什麼也不知道,根本就無法把握,那才是最可怕的。望著一臉迷茫的太太,李國輝也陷入對未來的迷茫之中。 關於隊伍的去向顯然是件生死攸關的大事。有時一念之差,一失足成千古恨,曆史上不乏其例,比如太平天國翼王石達開,麵對滔滔大渡河水一猶豫,一鬆懈意誌,釀成全軍覆沒的曆史悲劇。此時這支小隊伍好比一葉孤舟,漂泊在茫茫大海上,怎樣才能不在驚濤駭浪中被吞沒呢?退回國境,向大兵壓境的解放軍繳械投降?那麼李國輝就不是李國輝了。作為深受三民主義思想影響的國民黨正統軍人,李國輝注定要往前走。但是往前走的目的究竟是什麼?有哪些計劃和打算?此時卻是一團模糊,或者說一團黑暗。 錢運周聞聲而來,“團座,發生了什麼事?”“哦,沒什麼,一個噩夢而已。”李團長示意錢運周坐在對麵的石頭上。李太太已無睡意,起身照顧孩子們去了。 李國輝掏出兩支煙,遞給錢運周一支,二人推心置腹的交談起來。 “錢科長,你看咱們千辛萬苦逃到緬甸,可我看這裏也決非久留之地。現在,我們和長官部也都斷絕了聯係,成了一支孤軍。你對這一帶風土人情都很熟悉,又是個遇事愛思考的人。你認為我們下一步怎樣做才好?”李國輝吐出一口煙,望著這位年輕的軍官。 錢運周慣於察言觀色,他謹慎地試探著說:“走著看吧。這支隊伍今後該怎麼走,就看長官您的意思了,我們大家全聽您的。” 李國輝沒有說話。過了一會兒,錢運周又接著說:“我聽說,一九三師二七八團團長羅某(xxx,是否侵權)扔下隊伍,自己帶著錢跟隨馬幫逃到泰國去了。” 李國輝顯出一臉悲愴,把煙蒂扔在地上,用腳使勁碾碎,好久沒說一句話。是啊,兵敗如山倒,豈止一個羅團長啊!樹倒猢猻散,飛鳥各投林,那些在士兵麵前氣勢洶洶的長官,打了敗仗有幾個不倉皇斂財四處逃奔?軍長師長扔下部隊,錢餉一裹就開溜的事還少嗎?還有的長官把部隊的槍械都賣了,變換成現金和金條,偷偷扔下部隊逃到國外去做富人。這樣的壞榜樣實在太多了!弄得官兵人人自危,唯恐一覺醒來自己已經被長官給賣了。可話又說回來,國軍中的醜事也不是現在才有的,早幾年不是也有好多軍官倒賣軍火嗎? 周圍一片寧靜,雖然危險暫時被拋在了身後,可是前麵的道路更加使人迷茫。逃出國境隻是權宜之計,現在非法闖入別人的國家,誰會歡迎武裝入侵者呢?國軍的兵團主力已經覆滅,軍長、師長都早已不知去向,他們這些人該和誰聯係呢?從緬甸繞道泰國到海南島,再到台灣去?那要橫穿整個東南亞,走完長達數千公裏的漫長路程,那些主權國家允許帶著武器的軍隊穿越過去嗎?如果不允許怎麼辦?靠武力行得通嗎?區區一千來人,打不贏怎麼辦?比如眼前,如果緬甸政府不允許過境,對他們這支殘軍部隊實行強製繳械,這些人又能怎麼樣?要真是那樣,等待他們的就隻有在緬甸當勞工或者做苦役,還不如當時就向解放軍繳械投降好呢! 李國輝悟出了錢運周話外的一層意思。很明顯,有相當一部分人對這次逃亡行動不理解,或者說不相信他李國輝,現在開始迷茫了。其實,這又怎能怨部下呢,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士兵把命運交給長官,可作為長官,他本人也不知道出路何在,對未來充滿困惑。但既然走到了這一步,就沒有退路,必須堅定信心,才能走出困境!於是李國輝語氣堅定地說:“放心吧,錢老弟!我李國輝不是羅某人(xxx),我要是想開溜,也不會越過野人山來到這裏!這一千多官兵,都是跟我出生入死的弟兄,一日為長官,便如一日為父母,我李某人決不會丟下你們不管的!” 聽了李國輝的表態,錢運周喃喃解釋說:“團座,我不是那個意思……隻是我擔心有人會這樣想。既然長官已經下定了決心,我們願意追隨你到天涯海角!” 李國輝歎息道:“錢老弟,你對金三角這一帶熟悉,正好替我出主意。現在我們大家的命運捆綁在一起,生死與共啊!” 錢運周長歎一聲:“唉!現在隻能走一步算一步。小猛捧屬於緬甸撣邦,這地方華人居多。我們不妨暫且留在這裏,和譚團長會合,等待長官部指示,待時機成熟後再反攻大陸,團座覺得怎麼樣?” 李國輝點了點頭。兩人都在思考著下一步的行動。此時天地寂靜,大山無言,一輪圓月高掛當空,漠漠地俯臨人間。 天亮了,部隊戰戰兢兢地往小猛捧進發。一路上沒有遇上老百姓,也沒有遇到緬甸政府軍。李國輝清楚,越是平靜的時候越危險,何況這是在異國他鄉。他不敢放鬆警惕,要偵察連開路,搜查前進。突然尖兵班發出戰鬥警報,一支武裝隊伍正在飛快向他們接近。李國輝命令準備戰鬥,迫擊炮卸下來,子彈上了膛。但是不一會兒前麵發出了歡呼聲,原來是前衛營王營長終於在小猛捧追上了譚忠和278團! 278團副團長譚忠正為沒有領頭人,部隊該開往何處而發愁。當他一見到李國輝後,熱淚盈眶,兩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譚忠說:“你們如果再晚到半天,278團或許已離開此地進入泰國境內。現在我們願聽從將軍的指揮,何去何從由您定奪。”李國輝想了想,覺得小猛捧附近有2000多人的村寨,糧食足以自給,加上解放軍不會追上來了,決定將兩支部隊組成一個正規團,就地待命休整,待與台灣取得聯係後,再決定去向。譚忠、錢運周均表示同意。 先到的譚忠的278團翻越野人山後人數更少,隻有600百多人,和709團殘兵1000人合並,合並後部隊有1600人,仍由二位團長指揮。 小猛棒位於緬北大其力以東,湄公河以西,緊靠泰緬邊境,去泰國抬腿就到,處於金三角的中心,是個“三不靠”的山區。由於這一地區重巒疊嶂,民居寥落,大部分處於原始森林覆蓋之下,緬甸軍隊在此幾乎沒有設防,這千餘敗兵便在此紮下腳跟,得以喘息。 距第八兵團元江覆沒之後大約兩個月,較確切的時間是公元1950年旱季中的某一天,在金三角東北部一處叫做小猛捧的荒涼地方,一群國民黨指揮官聚在一起召開了一次具有曆史意義的會議。這次會議雖然沒有留下任何文字記載,但是對於未來的毒品王國金三角來說,這次會議的意義卻極其深遠,因為它表明國民黨殘軍作為一支重要力量主宰和統治金三角的開始。公元1950年旱季中的某一天,第八兵團第8軍第237師第709團少將團長李國輝,決定了曆史前進的方向。會議結束時,李國輝走出房間,他以總指揮身份宣布,第709團與278團實行合並,一支嶄新的部隊--“中華民國反共複興部隊”從此誕生。 殘軍合並後共有戰鬥員一千六百餘人,步槍、卡賓槍千餘支,輕重機槍數十挺,迫擊炮兩門,騾馬數十匹。李國輝出任總指揮兼第709團團長;譚忠任副總指揮兼第278團團長;錢運周任總指揮部少將參謀長,下轄三個支隊和兩個特別大隊。總部暫時設在小猛捧,孟果鎮、孟研各駐守一個團。 現在,我們簡單介紹一下毒品王國金三角的這三位元老。 李國輝(1910-1980):在金三角人稱“小李將軍”,河南蘭考人,國民黨陸軍第八軍709團團長,軍銜少將。據說小時候家鄉鬧災荒,家人都被風沙掩埋了,十多歲就出來逃荒,吃糧當兵。這是一個謎一樣的人物,外界對他的廬山真麵目知之甚少,在中國大 陸無足輕重,基本上沒有人知道這個名字,但在金三角,這個人物卻赫赫有名,到了家喻戶曉的地步。在金三角可能有人不知道三七是二十一,弄不清自己的爸爸是誰,但一定知道李國輝。李國輝,一個默默無聞的國民黨小人物,把威脅人類命運的巨大惡魔--毒品從瓶子裏釋放出來,一夜成名,成為臭名昭著的金三角開山鼻祖。可以說,沒有李國輝,就沒有後來世界聞名的毒品王國金三角。 李將軍為人處世的風格就像屁股一樣:不搽胭脂不抹粉,無需保養,依舊光滑如綢,簡樸得幾乎沒有成本;看問題既能深刻透徹一分為二,又能顧全大局合二為一;處世低調,上下和諧過渡,既能為臉添彩,又能代臉受過;造型簡單,而又不乏風情萬種,具有無窮魅力。 對於敵人,李將軍頗有剛烈之風;對於同僚,則奉行“恕道”,寬容大度,深得僚屬愛戴,堪比武則天時代的“唾麵自幹”宰相婁師德。 譚忠:生於1901年,廣東興寧人,軍階少將,廣東西江講武堂和南京中央軍校高教班畢業。如果僅從資曆看,算得上國民黨一朝元老。他追隨孫中山,據《黃埔將帥錄》(廣州出版社1998年版)中記載,早在北伐戰爭時期就是連長,參加過“一·二八”淞滬抗戰,1933年任十九路軍團長。後來十九路軍公開反蔣,所以潭忠一直得不到升遷,到了50歲,還是個副團長。本來他在第278團也不是說話算數的人,因為師長團長都在危難之際,裹了錢財開溜,把一個爛攤子扔給了他;他是個正直軍人,不肯苟且偷生,所以最後時刻帶領隊伍進了金三角。李國輝曾多次對人感歎:譚忠是個好人,忠厚老實之人,沒有譚忠合作,就沒有金三角的後來。我們可以這樣認為,譚忠成全了李國輝。 錢運周:這個年輕人活力四射,像雄性睾丸一樣時刻充滿著激情。他雄心勃勃,卻又麵目神秘,行蹤詭秘,翻雲覆雨,穿行於金三角曆史風雲之間。可以說李國輝時代沒有哪一件大事少了他的身影,他也是金三角王國的四朝元老,但在八十年代卻突然失蹤,不知去向,成為金三角無數尚未揭開的謎團中的一個。如果沒有他,李國輝也將不成其為李國輝,金三角也不成其為金三角。 “複興部隊”擁有兩部損壞的無線電台,而譚忠隊伍裏剛好有個懂修理的電台兵,李國輝責令他把它們湊成一部與台灣聯係。 三天後在小猛捧舉行複興部隊成立暨升國旗儀式,官兵們排出整齊方陣,高唱軍歌,槍炮架在四周,一輪紅彤彤的太陽在頭頂照耀。總指揮李國輝百感交集,眼睛濕潤,他說了一句話便哽咽不能語。他說:弟兄們,青山再好非我家,我相信,政府不會拋棄我們的…… 如果和台灣聯係上,一旦接到命令返台,將有數千公裏的艱苦路程等待著他們,前路漫漫,又將如何呢?官兵們臉上是一種既期待又疑惑的複雜表情;家屬們則圍坐在地上,個個愁眉不展憂心忡忡,她們無法決定自己的命運,她們隻是戰爭的附屬品。 晚些時候,電台終於響起來,電波嘀嘀地發射出去,從人們的神經末梢,帶著無限的希望和焦慮飛向遙遠的天際。次日淩晨,電台終於與台灣聯絡上了,李國輝報告現在的處境,希望得到具體指示,並請求台北空投救援物質。呼叫後台灣有了信號,他們終於收到了一份盼望已久的回電。李國輝迫不及待地展開電報,窄窄的紙帶上隻有短短一行譯電:“出路問題由你部自行解決。”看過電報,李國輝仿佛從頭到腳被潑了盆冷水,心一下涼了。“自行解決”意味著台灣不管這支死裏逃生的部隊了。跟隨蔣介石打了一輩子仗,出生入死,南征北戰,沒想到最後竟落到如此被拋棄的境地!李國輝真是悲觀到了極點!但他不能流露出來,他隻將電報給譚忠、錢運周看了,與二人秘密商量怎麼辦。當天聽到此訊息的殘軍官兵和家屬,無不抱頭痛哭,心如死灰,現在他們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沒有了!這支軍隊也將變成一支沒有國籍、沒有給養、孤懸境外的漢人難民部落。 “他奶奶的!我就知道台灣那邊不靠譜!老頭子自己都自身難保,哪有時間顧得上我們?”譚忠不由得破口大罵。 “看樣子,我們這千把人對政府已沒有什麼利用價值了。”錢運周歎了一口氣,哭喪著臉說,“也不知李彌軍長到哪裏去了?不知道他能不能在總統麵前給我們說句好話?” “別提那狗屁軍長了!從蒙自戰役的時候就連個鬼影都沒見著,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個溫柔鄉裏睡覺呢。”譚忠氣憤難消。 “李軍長絕不是那種人,他不會把我們拋棄的!他是我們8軍的長官,請你放尊重些!”錢運周瞪著眼睛看著譚忠。 “怎麼?你要為這個縮頭烏龜說好話嗎?他給了你什麼好處,還這樣為他賣命?真不識好歹!被人賣了,還要替人家數錢。”譚忠也怒氣衝衝地看著錢運周。 “你……,不要倚老賣老!我告訴你,這裏可是緬甸,不是大陸--” “好了,不要吵了!”李國輝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二人便安靜下來,都拿眼看著李國輝。 “總指揮,台灣不要我們了,你說我們該怎麼做?”錢運周問道。 “首先我們必須團結起來,絕對不能搞內部分裂!分裂隻能讓我們走向死亡。”李國輝道,“我們現在是在緬甸,在異國他鄉,沒有外援,萬事隻能靠自己。我們這一千多口人,如果得不到糧食,槍支彈藥也得不到補充,一旦發生戰事,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那我們具體該怎樣做?”譚忠問道。 “作為部隊的領導人,我們必須強打起精神,絕不可在士兵麵前顯出喪氣的樣子,以免動搖軍心!‘反共複興部隊’的旗號也必須堅持打下去。另外,我們要和當地百姓搞好關係,獲得他們的支持,絕不能驚擾他們!記住,為了繼續活下去,我們必須這樣做,別無選擇,這就是我們的生存法則!” “好的,總指揮,我們一定牢記在心!”譚忠、錢運周道。 這裏有一個問題:既然台灣不要殘軍了,進攻雲南也隻不過是癡心妄想,那麼李國輝為何還要組織“中華民國反共複興部隊”呢?原來,在他的眼裏這隻不過是個符號而已,是做給緬甸人看的,是生存的需要。緬甸過去是英國的殖民地,被英國占領了半個世紀,為了生存我為何就不能占領緬甸一塊土地?所以組織“反共複興部隊”隻不過是個借口,借地盤、為了生存住下來才是真。可是李國輝的想法也隻不過是一廂情願。 同樣是1950年3月,進入越南遭到法軍軟禁的黃傑派員返回台灣向蔣介石報告情況,4月13日,蔣致電台灣“駐河內總領事館”轉黃傑諸人慰勉,孤軍遠寄艱苦備嚐,特發犒賞金兩萬美元。同樣是敗往境外的國民黨孤軍,待遇為何如此不同呢?這頗耐人尋味。當然,李國輝的官兵們是不知道這件事情的,現在的他們不過是長在荒僻角落裏的蘑菇,又被兜頭澆了一勺大糞,隻好自生自滅了。 由於脫離了國民黨大部隊,這支流浪天涯的國民黨殘軍被外界稱為“孤軍”。失去了台灣的援助,這支孤軍決定自力更生,發展生產,自己爭取活著的尊嚴。 一是開荒種地,修建營房,解決部隊吃飯和居住的問題。 二是招兵買馬,擴軍備戰。 三是開辟多元化的生活之路,包括黃、賭、毒。他們收稅經商,又與雲南馬幫混為一體,為馬幫當保鏢,向老撾、泰國邊境運送鴉片,收取巨額保護費,以解決軍費來源。他們在緬北建立了自己的“獨立王國”,當然最後他們都成為了富足財富的擁有者(此為後話,暫且不表)。 失去現實性是所有存在的痛苦的根源,一個不屬於任何人、任何事業、任何地方的人,是現實生活中真正不幸的人。孤軍在現實中突然失重了,漂泊之路從此開始【小國宿命】
小國的曆史往往遭到大國濃墨重彩地塗抹,通過武力征服,商品輸出,思想文化滲透,在政治、經濟、意識形態、文化領域、民族心理甚至人們的日常生活,都或主動或被動地受到大國的影響。越南是如此,緬甸也同樣擺脫不了被大國染指的命運。在曆史上,緬甸受英國、印度和中國影響較深。現在我們就來介紹一下緬甸的近代情況。 緬甸,全稱緬甸聯邦共和國(The Union of Myanmar),中國史書漢稱撣國,唐稱驃國,宋稱蒲甘,元稱緬國,明代始稱緬甸。緬甸一名,源於梵文,有“堅強、勇敢”的意思。 緬甸位於亞洲中南半島西部。北部、東北部與中國毗鄰,東部與東南部與老撾、泰國交界,南瀕安達曼海和孟加拉灣,西部及西北部與孟加拉國、印度接壤。海岸線長3200公裏。緬甸地跨亞熱帶和熱帶,大部地區屬熱帶季風氣候,全年氣溫炎熱,年平均氣溫27度。一年分為雨季、旱季和幹季三個季節:每年3~5月是緬甸氣溫最熱的季節,即幹季;每年10月至次年 2 月為涼季;每年6月-9月為雨季。麵積為67.6581萬平方公裏。 緬甸為傳統農業國,盛產水稻、小麥、甘蔗等糧食和經濟作物;礦藏豐富;森林覆蓋率約為57%。紅寶石和翡翠以品質純正而享譽世界,因此有“珠寶之國”之稱。 緬甸是一個由多民族組成的國家,共有135個民族,主要民族共8個,即緬族、克倫族、撣族、若開族、孟族、克欽族、欽族和克耶族 。緬族是緬甸的主體民族,約占總人口的65%,其他為緬甸的少數民族。按照大多數學者的意見,緬甸境內的土著人種是散居在緬甸南端的人數不多的屬於澳大利亞人種的尼格利多人。其餘緬甸境內的種族均是從中國大陸遷徙到緬甸境內的,屬於黃皮膚的蒙古人種。 緬甸國語為緬族語,也有為數不少的人懂英語和漢語。各民族均有自己的語言,其中緬族、克族欽、克倫族、撣族和孟族等有文字。古文化在宗教、文學和政治製度等方麵,深受印度文化影響。全國80%以上人口信奉佛教。 緬甸是中南半島一個曆史悠久的文明古國,有著近5000年的人類曆史。緬甸也是中南半島上最大的國家,位於中印兩國之間,是連接南亞與東南亞的紐帶,戰略地位十分重要。早在16世紀初葉至17世紀70年代,緬甸就成為歐洲殖民者爭奪的目標。 緬甸在兩千年前就出現了早期國家,1044年形成了統一的封建國家-蒲甘王朝(1287年,蒙古在西雙版納設立了宣慰司,忽必烈的兩個大臣由此南攻緬甸,滅了浦甘王朝),後又經曆了東籲和貢榜兩個統一的封建王朝。它的封建社會延續了800多年。貢榜王朝和中國元朝一樣,也是個崇尚武力的王朝。到了波道帕耶王時期(1782-1819),西起印度的阿薩姆、曼尼坡,東到今緬泰邊境的廣大地區,都屬緬甸的版圖,緬甸成為當時東南亞幅員最為遼闊的封建帝國,並對東南亞的曆史發展產生了重要影響。因其多次企圖入侵泰國的野心,使得當時占有印度的英國不免憂心緬甸可能造成的威脅。19世紀時,英國在1824年、1852年、1885年先後發動三次英緬戰爭,將之並入大英帝國屬下的印度,成為印度一省。當時緬甸是中國的保護國,清朝向英國抗議無效。1886年,中英簽訂《緬甸條約》,中國承認緬甸為英所有,英允許緬甸照例進貢中國,最終把緬甸變為它的海外殖民地。英國占領緬甸後,推行“以印治緬”的殖民政策,對緬甸進行政治奴役和經濟掠奪。政治上,先把緬甸並入印度,成為印度的一個省。在殖民機構和軍隊中,招用大量印度人,利用他們欺壓緬甸人,有意製造民族矛盾,轉移緬甸人民的鬥爭目標。經濟上,把王田、官田和荒田都歸英國所有,並招來大批印度高利貸者,使緬甸農民遭受英國殖民者和印度高利貸者的雙重剝削。緬甸的所有資源都被英國 5家最大的壟斷公司所掠奪,這些公司大多雇用印度工人,妨礙了緬甸本國工人階級的成長和工人之間的團結。在英國的殖民統治時期,緬甸的交通和教育獲得大幅改善。此時,大量的印度移民湧入導致勞工廉價,造成地方經濟受到威脅。因此緬人開始產生對印度人的仇視,以致在1930年爆發了反印度人的暴動。但是緬甸和印度人民同受英國的奴役,在鬥爭中最終認識到團結一致的重要性,許多緬甸愛國領袖就曾參加過印度國民大會黨,共同進行反對英國殖民統治的鬥爭。這是緬甸民族解放運動中的一個特點。1937年緬甸脫離英屬印度,成為大英帝國緬甸本部--直轄殖民地,由英國總督直接統治。 1942年,緬甸國父昂山將軍(Gen.AungSan)在日本的支持下率領緬甸獨立義勇軍,與日軍一起參加了反對英國殖民政府的戰鬥,宣布緬甸從英國獨立。日軍趁機占領緬甸,成立以巴莫為首的緬甸執行政府。1943年,巴莫與昂山等人受邀訪問日本,回國後重組緬甸政府,昂山擔任國防部長。日本通過巴莫政府,對緬甸人民實施的卻是更加殘酷的奴役和掠奪。1943年8月,當日本在二戰中戰事逐漸失利時,日本占領當局才給予緬甸“獨立”,以緩和緬甸人民反日情緒;但事實上卻仍舊在背後操控新成立的傀儡政府。在日軍以掠奪性為重點的三年半統治時期,緬甸的經濟倒退了至少50年。1944年,昂山開始支持美英的同盟國一方,領導緬甸國防軍和緬甸共產黨、人民革命軍(社會黨前身),於是年 8月秘密組織緬甸“反法西斯人民自由同盟”(簡稱自由同盟),以對抗日軍。1945年3月27日自由同盟在各地領導人民舉行抗日武裝起義,配合盟軍的反攻,於5月1日收複仰光,不久光複全緬。 1945年8月日本投降後,英國又卷土重來,組織了一個不包括自由同盟在內的殖民政府(亦稱行政委員會),遭到緬甸人民的反對。1946年 9月爆發了空前規模的總罷工,史稱“九月高潮”,導致這個政府的垮台,迫使總督不得不邀請自由同盟參加政府。昂山和社會黨人接受了這一邀請,而緬共表示反對,導致自由同盟的分裂。1947年1月昂山和英國首相C.R.艾德禮在倫敦簽訂了昂山-艾德禮協定。根據協定,通過普選成立以昂山為首的臨時政府。1947年7月19日,昂山和6名部長被英國指使的歹徒開槍謀殺。昂山遇難後,由 繼承人吳努主持新的臨時政府,10月吳努同艾德禮簽訂了英緬協定。英國被迫公布緬甸獨立法案,承認“緬甸聯邦為完全獨立的主權國家”。1948年1月4日,緬甸人民經過100多年(1824-1948)的長期鬥爭,終於脫離英聯邦宣告獨立,成立緬甸聯邦,定都仰光。 獨立以來,緬甸政治體製幾經變遷。從1948年到1988年(國民黨殘軍滯緬期間),緬甸先後由吳努和吳奈溫將軍領導。 1948年到1962年,緬甸基本上實行資本主義的多黨議會製度。1948年,吳努為首的自由同盟成為緬甸聯邦的執政黨,吳努出任總理。自由同盟政府執掌政權後,宣布緬甸共產黨為非法組織,從此緬甸共產黨被迫轉入農村開展鬥爭。這時,自由同盟內部發生分歧,主張同緬共和談的一派在遭到鎮壓後,加入了反政府的武裝行列。此外,由於緬甸特殊的民族問題,一些主要的少數民族也都建立起反政府武裝,一時間反政府浪潮幾乎遍及全國。執政的自由同盟內部鬥爭日趨尖銳,終於分裂為以吳努和德欽丁為首的“努丁派”,和以吳巴瑞與吳覺迎為首的“瑞迎派”。在1958年6月召開的人民議會上,努丁派以微弱優勢取得了暫時勝利。事隔三個月,奈溫(Ne Win)將軍強迫吳努辭職,吳努迫於內外壓力,不得不宣布將政權移交給以奈溫為首的軍人看守政府。1958年-1960年為“看守政府”執政時期。1960年-1962年,吳努的聯邦黨(由反法西斯人民自由同盟廉潔派改名)競選獲勝組織政府,吳努又一度任總理。然而在貫徹其施政綱領時,處處遇到困難和阻力,人民生活不見好轉,社會混亂加劇。 1962年-1988年為奈溫將軍執政時期。1962年,奈溫將軍趁吳努政府處於危機四伏的境地,通過政變奪取政權,廢除聯邦憲法,宣布成立革命委員會接管政府。繼後,組建了“緬甸社會主義綱領黨”,自任主席,實行緬甸式社會主義。1974年1月正式改國名為緬甸聯邦社會主義共和國,頒布了新憲法,成立人民議會,奈溫當選為國務委員會主席(即國家總統)。奈溫將軍排除了民選製度,確立綱領黨一黨專政,開始了軍政府的獨裁統治。1963年初緬甸軍政府對眾多新老緬族政黨,如反法西斯自由同盟、聯邦黨、聯合工人黨等,進行黃鼠狼給雞拜年的“誠邀和談”,半年後就追殺圍剿,大規模屠殺各政黨領袖。在奈溫執政的二十多年裏,緬甸經濟並沒有多少起色,反而出現不少新的困難和問題。 1988年7月,因經濟形勢惡化,緬甸全國劇烈動蕩,爆發遊行示威,奈溫在各方壓力之下辭職。9月18日,以國防部長蘇貌為首的軍政府成立了“國家恢複法律和秩序委員會”,接管了聯邦政府,將國名複稱“緬甸聯邦”。取消了舊的人民議會和國務委員會,成立了新的國務委員會。宣布解散原來的社會主義綱領黨,廢除一黨製,實行多黨議會製。1990年5月緬甸舉行首次多黨製民主大選,大選結果,卻大大出乎緬甸軍政府的預料,以昂山素季(國父昂山之女,同時也是諾貝爾和平獎得主)為首的“全國民主聯盟”以壓倒多數票取勝。但軍政府以必須先製憲才能交權為由,拒絕交權。如果說奈溫將軍玩的是“皇帝沒穿衣服”的政治獨裁遊戲,“國家恢複法律和秩序委員會”則玩起了“衣服裏沒有皇帝”的民主遊戲。軍政府這種所謂的民主改革,進一步加深和激化了與緬甸人民之間的矛盾。軍政府悍然廢除聯邦憲法(那是1947年組成緬甸聯邦大家庭的唯一條約),殘忍殺害與拘禁各邦各族領袖,有組織的燒殺搶劫眾土族村莊,強奸少數民族婦女強迫換種,實行大緬族沙文主義,大搞種族滅絕內戰,致使簽約的撣族、克倫族、克欽族、欽族、孟族等悲痛無比,拿起武器,憤怒抗爭。這就是緬甸半個世紀以來大民族欺騙、屠殺眾小民族,眾小民族為求自保而堅持自決權的主要根源。目前製憲大會已經召開了近7年半之久,但至今仍沒有達成一致,仍在斷斷續續召開,結束遙遙無期,成為世界上最長的會議。軍政府答應,待國民大會結束、新憲法製定後,緬甸將按新憲法規定的程序再次舉行大選,然後,軍政府將把國家政權移交給大選獲勝者。近年來,軍政府一麵用軟硬兼施的辦法,將各個民主黨派逐一瓦解、摧毀,一麵組織成立了“緬甸聯邦鞏固和發展協會”,作為自己的後備力量。1997年11月15日,“國家恢複法律和秩序委員會”更名為“國家和平與發展委員會”2005年11月7日由仰光遷都至內比都。 2007年9月緬甸爆發大規模民眾遊行示威要求民主改革,舉世矚目。2011年1月4日緬甸聯邦議會全體會議選舉現任總理吳登盛為緬甸聯邦共和國總統,緬甸國家和平與發展委員會宣布將權力移交新政府。(此為後話) 治大國如烹小鮮,高醋矮醬油各有定製,最忌大翻大炒。緬甸獨立以後,在恢複和發展民族經濟和文化方麵取得了一定成就;但由於國內政局長期不穩定,經濟發展緩慢,現為世界上最不發達的國家之一。 緬甸與中國山水相連,邊境線長達2186公裏。兩國很早以前就有了交往, “胞波”情誼源遠流長。緬甸史書《琉璃宮史》記載了這樣一個神話:在帝釋時代,太陽神的後裔與龍公主相愛。龍公主生下三個龍蛋,一個漂到中國,變成一個美麗的少女,後來成為中國的皇後;另一個漂到緬甸的抹穀,變成了紅寶石;還有一個沿伊洛瓦底江漂到緬甸的良宇,變成一個男孩,長大後不僅無比英俊,而且智慧超群,勇冠三軍,後來成為駙馬並繼承了王位,他就是蒲甘王朝的始祖驃苴低國王。緬甸人民據此稱呼中國人民為“瑞苗胞波”,意思是“同胞兄妹”。 自古以來中緬兩國民間各種往來頻繁。山間鈴響馬幫來,早在公元前2世紀,中國商人就循著伊洛瓦底江和怒江水道進入緬甸,運去中國的絲綢,換取緬甸的寶石、翡翠、木棉和印度的犀角、象牙等珍品。兩國邊民通婚頻繁,在中緬邊境的鄉村裏,一家人有中國人也有緬甸人的情形極為常見。公元9世紀,有3000名驃國人來到拓東城(今昆明)居住,促進了兩國的交流。根據蒲甘王朝時期的碑文記載,13世紀後就有中國人到緬甸定居了。 中緬兩國的正式交往,史書記載始於中國的漢代。漢永元六年(公元94年)緬甸部落正式遣使到中國。此後各個朝代,兩國互派使節頻繁。唐德宗貞元年間(802年)驃國國王派遣一個文化使團來到唐朝京城長安,表演緬甸古樂和精彩的舞蹈,備有各種各樣的樂器22種。鄭和下西洋後,明朝設四夷館,即有緬甸一科。 19世紀英國殖民者入侵緬甸時,中國人民曾協助緬甸人民抗擊英國侵略者。第三次英緬戰爭中,雲南地方官曾派騰越都司李文秀到緬甸了解戰況。後來李文秀率部500餘人去緬甸參加抗英鬥爭,最後戰死疆場。 二戰時期,中緬人民共同修築了聞名世界的滇緬公路。1942-1943年,中國遠征軍進入緬甸克欽邦密支那一帶,會同美英聯軍與日軍激戰。不到半年時間,遠征軍的1 0萬將士隻有4萬餘人生還,其中約1萬人陣亡,約5萬人在撤退時被克欽邦的深山密林(野人山)所吞噬。 新中國成立後,兩國於1950年6月8日建立外交關係。緬甸是最早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國家之一。1954年6月,周恩來總理首次訪問緬甸,與吳努總理共同倡導了聞名世界的“和平共處五項原則”。周恩來總理先後9次訪緬,吳奈溫將軍也曾12次訪華,都是外交史上的佳話。 1988年兩國簽署開放邊境協議後,經貿往來更是不斷增長。如1993年7月3 1日竣工通車的緬甸仰光--丁茵大橋是中國援緬的最大項目。該橋被譽為“東南亞最大的公路鐵路兩用橋”,中國為此提供了2億多元人民幣的無息貸款。 由於古時中、緬兩國分界並不明確,雲南與八莫間的陸上貿易,導致了“山地中國人”季節性地移居緬甸。首批定居緬甸的華人,據說是在幾個世紀前移入緬北克欽邦(Kachin State)附近山區的玉石商人。他們是從雲南省移入的。大規模移民潮發生在1885年英國侵占整個緬甸並把它並入印度的一個省之後,華人通過海峽殖民地,由海路移民緬甸。在20世紀30年代緬甸華人移民人數激增,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時,華人人數已達19萬4千至30萬人,約占緬甸總人口的1% 。 緬甸境內還有其他不同的華人族群,有所謂果敢華人(Kokang Chinese)、回教華人(Panthays)以及現在我們提到的國共內戰期間被擊敗的國民黨部隊。果敢華人並不是移民,他們清一色是雲南人,世代居住在中緬邊界的果敢地區,由於1897年2月4日簽訂的《中英條約》,清廷把果敢割讓給英國,這些原屬中國人的果敢華人都自動變成了緬甸的本土少數民族。回教華人據說是忽必烈部隊中阿拉伯人及韃靼人的後裔,原來定居於雲南西部的大理,與當地婦女通婚。1855年,這批回教華人背叛清廷,慘遭清廷大軍屠殺,許多劫後餘生者,翻山越嶺,逃到緬甸東北部的撣邦定居。 緬甸華人是複雜的群體。居住在緬甸境內的雲南人與果敢華人、回教華人,由於身處中緬邊境,不受中央政權的控製,因此被緬人同化程度很低,基本上族群認同仍很強。至於居住在城市的華人,尤其是那些與異族通婚的華人,與其他緬甸人已很難區分。緬華大部分在語言、習俗上已緬化,隻會說緬語而不會說華語的緬甸華人相當普遍。不過,緬華大都仍喜歡在住家貼上紅對聯或在家裏設置神龕;而且在生意的聯係上,仍然表現出族群的認同。 聚居在城市裏的從廣府和福建移民的華人,多數經營小生意;有些則與來自新加坡、香港及台灣的投資者聯營較大的企業。1988年以來,緬甸致力於推行開放的市場經濟,華人充分利用這一契機,紛紛增加投資或擴大商業活動。例如,仰光最大的超級市場就是華人經營的。1990年代果敢華人常與湧入緬北城市的雲南人合作經商。他們曆代在緬北克欽邦(Kachin State)附近的山區居住,從事玉石的開采,種植鴉片與茶葉。果敢華人現在也到緬北曼德勒經商,包括做珠寶、玉石與販毒的生意。這些龐大的販毒利潤經過清洗後,用來投資地產,使當地地產價格暴漲,引起緬甸人不滿,種族關係因而緊張。回教徒華人亦多從事商業活動,而且是一流的趕驢好手,也專於走私鴉片。 緬華創辦華文報章、華校,並設立社團。1950年,仰光就有4家華文日報、3家周刊,而全緬甸也有超過200所華人學校。 獨立前,華人曾經出掌國家要職,例如李遐養爵士在巴特勒(Harcourt Butler)爵士與英尼斯(Charles Innes)爵士當政時榮任農林部長。還有木匠阿灼,原名曹鸞翔,初抵緬甸時一貧如洗,但後來卻成了著名的承包商,被委為立法委員。1948年緬甸獨立後,政府推行國有化與本土化政策,華人不再享有政治地位。 1962年奈溫將軍上台,軍政府實行獨裁統治,許多華裔商人被迫離開緬甸,華人創辦的學校與報社都被迫關閉。僅1963至1967年間,有超過10萬華人與30萬印度人離境,所有華人與印度人創辦的學校及報紙都被迫關閉。華人大多移居泰國、新加坡、澳洲與南加利福尼亞州。1967年6月,緬甸還爆發了一場激烈的排華暴亂,憤怒的暴民在仰光唐人街殺人放火,華人商店與住家被掠奪一空,許多華人丟了性命。暴亂蹂躪了好幾個城市。1982年,緬甸政府通過新公民權法,歧視外籍人,使華人難以立足,於是又掀起另一股離境浪潮,許多人移居台灣、香港、澳洲與美洲。 由於緬甸推行歸化政策,職業限製政策,又取締華校與華文報刊,華人謀生非常困難,紛紛加入緬籍。但緬甸的法律很嚴,隻有那些在第一次英緬戰爭(1824)爆發前在緬甸居住的家庭成員才能取得公民權,其他人隻能申請特別外人登記卡。登記卡持有人可以居住在緬甸,但不能享有與土著同等的權利。許多華人於是花錢買公民權證書。至今沒有加入緬籍的華人不到10% 。 緬甸華人作為一個種族集團,並不像在東南亞一些國家那樣在政治上扮演重要角色。在緬王時代,他們是純粹的商人,在英國殖民時代亦如此。但由於在戰前殖民政府推行種族代議製,所以在仰光市議會裏有一兩個華人代表。在二戰期間,一些華裔特別是混血兒,積極同緬甸各族一起共同抗日,因此戰後當上公務員、技術員、醫生、軍官,但參政的華人仍鳳毛麟角。1962年奈溫軍人政權上台後,華人從政受到限製。奈溫本人就是混血華裔,其他還有革命委員會第二號人物兼國防軍副總參謀長昂季(陳天旺)、原緬甸總統山友(San Yu)、奈溫政權的功臣礦業部長尼尼博士、教育部長陳友才等。 今天的華人社會已與往日不同。緬甸華人本身變了,外國環境也在變。在一些人眼裏,華人和緬甸人根本沒有什麼區別,膚色和長相大同小異,風俗習慣也已毫無差別。華人家庭一般比較富裕,幾乎都有汽車,有些甚至有兩三部。他們勤快,會賺錢,受到善待。緬甸對外開放以後,利用中國大陸、港、澳、台和新加坡、馬來西亞及泰國華人資金發展經濟的心情非常迫切,隨著其他國家、地區華人資金的流入,緬甸華人的社會經濟地位也相應提高。 隨著形勢的發展,緬甸已放寬了對華文教育的管製。在緬甸實行對外開放10周年之際,中文報紙《緬甸華報》在仰光出版發行,這是30多年來緬甸首次出版發行中文報紙。 華人對緬甸經濟的貢獻是很大的,華人利用自己的海外通商網絡,幫助政府促銷農產品。50年代中,華人響應政府的號召,把進出口的大部分讓出來給緬甸人經營,自己從商業轉向工業,開辟了新型工業發展的新紀元,維護了民族團結。 吳敏素在《工商業中的緬甸人》一文中曾指出:“戰後緬甸工業發展是由華僑完成的。”1962年,緬甸國防軍副總參謀長兼陸軍總司令昂季準將在新年賀詞中說道:“我們對居住在緬甸的中國人,對他們一百幾十年來對緬甸經濟建設作出的貢獻,給予高度評估。他們生於斯、長於斯、工作建設於斯。因此,我們從來不把居住在緬甸的中國人當做普通的外國人看待。” 70年代中,緬甸放寬公民出國打工的限製,華人為緬甸創收了不少外彙,並進口了不少汽車和生產設備。1989年緬甸改革開放以後,華人在中緬邊貿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緬甸第二大城市曼德勒有今天的繁榮,離不開華人的作用。【民俗風情】
緬甸是一個極具風情的國家,有著自己獨特的文化傳統。殘軍兄弟們剛進入小猛捧時,這裏的一切,都讓他們都感到非常新鮮。 在他們眼裏,這裏的女人個個長得水靈靈的,也能幹。每人挑著一對大竹籮,一扭一扭地往前走。她們穿得比較單薄,下身是薄薄的筒裙,上身是緊身的小汗衫。筒裙式樣新穎,薄如蟬翼,而且顏色豔麗,就像漫山遍野的鮮花。那筒裙,長得不能再長,一直拖到地上;而汗衫又短到不能再短,簡直就是件小背心。汗衫與裙子之間,袒露著一抹小蔥樣白嫩嫩的腰圍。女人穿短衫是有道理的:沒有衣袖是為了炫耀手腕上的玉鐲;領口開得低,才能顯露那珠光寶氣的項鏈。要知道緬甸是個盛產玉石金銀的地方啊!緬甸的山水寶石把女人們裝扮得仙女一般。看來,女人天生就是愛美的動物,她們總是被衣服改變著,她們的身體被設計師們幾乎雕刻到了極致。姑娘們橫波微盼,光彩四射,像吸盤一樣不斷分泌出黏液,牢牢黏住了這些初入緬甸的國民黨孤軍士兵的眼球。孤軍兄弟們從這些緬甸女人身上得到了來自於人類最自然、最原始的審美感情,換句話說,多是動物性的感官愉快。但是,緬甸的男人也是愛穿裙子的!這又讓中國士兵們很是看不順眼。 在服飾文化上,緬甸人喜歡穿傳統的民族服裝。因為氣候炎熱潮濕,緬甸人為了適應這種氣候,不論男女老幼,下身都喜歡穿筒裙,也稱“紗籠”。這和我國雲南的傣族頗為相似。男裙稱“籠基”,女裙稱“特敏 ”。男的筒裙多用方格布,女的多用花布,富裕人家則用綢緞。男子在正式社交場合穿著講究配套,上衣為無領對襟長袖短外衣,內穿襯衫;下穿筒裙,裙頭在腰際結成一個花球;用一條素色的薄紗或絲巾包在頭上,作為出席盛會的禮帽,稱為“崗包”。現在青年人也有穿西服的。女子的上衣為斜襟長袖或短袖衫,顏色多為乳白色或粉紅色,為了適應熱帶氣候,多用薄紗製成;下穿筒裙,左右裙端扭成帶狀,互相結住。在正式場合,最隆重的盛裝是穿著白色蟬翼紗的上衣和紅色的紗籠。婦女一般都留長發,卷發髻,戴鮮花,愛用金首飾。 外國人初到緬甸,往往對緬甸的一種現象感到困惑:緬甸的婦女、小孩,甚至還有個別年輕男子,都在臉兩邊塗上一片黃粉。這種黃粉實際上是緬甸人就地取材自製的一種物美價廉的天然防曬美容霜,有清涼、防曬、護膚作用。緬甸人稱之為“特納卡”,其學名叫做“黃香楝粉”。在緬甸,無論貧富,幾乎家家都有一個像碗那麼大小的石磨,這就是用來製作“特納卡”的。早上起來,洗漱完後,人們先朝小石磨上倒幾滴清水,接著把晾幹的黃香楝樹幹置於石磨上麵不停地研磨。磨出來的黃色漿汁,就會流入小磨盤邊上小槽內。然後,用小刷子把“特納卡”刷在臉上,或是用手直接在兩邊臉頰上均勻地抹上一片。在一般的情況下,未婚的少女喜歡將“特納卡”塗滿前額和鼻梁,結過婚的婦女則隻塗臉的上半部,寡婦隻塗臉的一半,老年婦女則隨心所欲,可塗可不塗。 緬甸的緬族人以文身為美。男子文身較為普遍,一般從十幾歲就在背、腹、腿外紋以花草鳥獸;有些女子也喜歡在身上刺花作裝飾。緬甸中部勃東族婦女以頸長為美,為了讓脖子變長,他們從五歲開始便在頸部套上一圈圈類似脖套的寬為1厘米的黃銅環。銅環越多脖子越長,表示越富有越美麗。其脖子上的大銅環最高可達30厘米以上。這些沉甸甸的銅環從鎖骨一直頂到下巴,使脖子看上去非常修長,就像小巧的頭部長在一根金色的柱子上一樣。銅環已成為她們身體的一部分;即使睡覺的時候也不能取下。男子擇偶也以對方是否頸長為重要標準。 在緬甸,赤腳是一種美的標誌,不僅男子,婦女也很講究赤腳的美觀。不少女性在腳上塗上指甲油,有的係著腳鏈,銀白金黃,引人注目。其實緬甸人(軍人除外)平日很少穿襪子,他們一般打赤腳或隻穿拖鞋。政府官員也隻是在接待外賓時才穿鞋襪。過去到緬甸人家裏做客,客人都要在門口脫鞋,光著腳進屋。後來這種風俗已逐漸改變,但是要進入佛塔或寺廟,則不論男女,高級官員或外國使節,任何人不能例外,都必須一律脫鞋。 脫鞋在緬甸是一種特殊的佛教思想。緬甸人認為鞋是最肮髒的齷齪的物品,所以,凡神聖的地方都不能穿鞋進入,否則就會玷汙聖地,受到報應。上塔脫鞋、進廟脫鞋、進家脫鞋……生長在緬甸的人從小就接受這種思想,脫鞋是很自然的事。在緬甸,穿皮鞋和其他運動鞋類的人極少。 緬甸人將維護 “脫鞋”等同維護國家主權一樣重要。在古代,人民見緬王時要脫鞋;外國使臣見緬王時,也要脫鞋。英國占領緬甸前,對使臣見緬王要脫鞋非常不滿。1824年,英緬戰爭之後,英國占領部分緬甸國土,就開始采取不脫鞋的做法。與緬王談判時,也不脫鞋。當時英國想將克倫 (吉仁)邦從緬甸獨立出來,成立另一個國家,於1852年,派使臣與緬王談判。緬王在壓力之下,對克倫人的問題做了不少讓步,但對英國人以後不脫鞋一事,絕不讓步,並停止與英國使團談判。1885年,英國占領了緬甸,仍想改變“脫鞋”的習慣,他們穿鞋上神聖的瑞達貢大金塔,但遭到緬甸公眾的堅決反對。“脫鞋”是緬甸自古以來的規矩,也是不可改變的禮節,不是殖民者說改就改的。因此在英國統治緬甸63年中,一直無法改變這一習慣。 緬甸人的飲食也很有特色,有六大特點:辣味濃,油膩大,炸食多,拌菜多,酸菜多,椰子和棕糖食品多。他們一般早晨愛吃西餐,午、晚喜食中餐;餐台備有辣椒油和魚蝦醬等調味品。喜歡吃中國的川菜。 緬甸人早餐常吃“饃亨卡”、椰子麵、椰子粥、涼拌麵、涼拌米粉及用糯米、椰子、白糖做的各種各樣的糕點小吃。 他們也有喝早茶的習慣,在茶館裏喝咖啡、奶茶,吃點心。午餐和晚餐為正餐,主食是米飯,愛吃雞、鴨、魚、蝦、豬肉以及洋蔥、空心菜等。緬甸人不吃牛肉,不買活雞、活魚吃,吃魚隻喜歡吃淡水魚。除吃一般蔬菜之外,常用各種幼果、鮮菜嫩葉作小菜,蘸佐料吃。如把芒果切成片,拌入黃豆粉、蝦米鬆、蝦醬油、洋蔥頭以及炒過的辣椒籽,吃起來又酸、又鹹、又辣、又鮮。緬甸人愛喝啤酒、汽水、橘子水等;飯後有喝咖啡或熱茶的習慣,不過他們愛喝的是怪味茶(即有茶葉拌黃豆粉、蝦米鬆、蝦醬油、洋蔥頭末、炒熟的辣椒籽等,攪拌後衝成怪味茶飲用)。 緬甸人進餐時不用筷子,大家圍坐在一張矮桌前,每人麵前放一碗清水,進餐者讓手指在清水中洗淨,用方巾擦幹,然後用手指抓取食物。在重要場合,城裏人均用刀、叉、勺進食;隨著社會發展,用刀、叉、勺進食者逐漸增多。現在有些家庭也使用中式調羹。 緬甸男人還喜歡嚼檳榔。在我國的南方,嚼檳榔隻是一種很簡單的零食行為,但在緬甸,檳榔的吃法卻顯得非常講究:首先是展開一片樹葉子,用加水稀釋過的石灰在表麵刷上一層,接著撒上幾顆檳榔粒,再放上各種香料;各種原材料都齊備以後,再拿新鮮的綠葉子包起來,一個“緬甸檳榔”就成型了。 緬甸人買檳榔一次至少買一包,有4到6個不等,裝在一個小塑料袋裏,用牙簽把袋口封住裝在兜裏,吃的時候隨時拿出。一般來講,一個成年男人,一天吃個一兩包是標準的量。檳榔裏含有生物堿,可消腫止痛;但初食時,也可能會出現麵紅、發熱、出汗的現象,少數人還可能會胸悶。和抽大煙一樣,嚼檳榔也會上癮的。據說上癮後一旦不吃,口中就會發酸,這也是為什麼當地人不停嚼啊嚼的緣故。於是,滿大街嚼檳榔的男人,構成了此地一個獨特而令人難忘的風景線。經常看到一個男人嘴一張,紅色的汁液從嘴裏噴薄而出,星星點點的飛濺在地上四處都是。不知道的,還以為發生了什麼流血事件。長年累月的這麼嚼著,那牙齒肯定好不了,緬甸的男人大多都是“牙縫男”,一張嘴便是一口紅黑紅黑的牙齒。 緬甸人的房屋有竹質結構、木質結構的和水泥結構的。一般城市裏常見的是水泥結構和木質結構的,農村則常見竹質結構的。在緬甸撣邦族村寨裏多是一種竹木結構的“諸葛帽式樓”,頂鋪草排的兩層樓房,上層住人,下層養牲畜。這種建築形式據說是諸葛亮發明的。相傳當年諸葛亮南征孟獲之後,留下一批士兵在中緬邊界地區屯墾,但士兵們害怕瘴氣不肯留下。諸葛亮估計是住房問題造成的。於是就照自己的瓦板式帽子設計了新式樓房,命令士兵仿造,結果真的避免了瘴氣的危害。因為是依照諸葛亮帽子造成的,所以有人稱這種樓為“諸葛帽式樓”。 緬甸克欽族的村落多建在高山峻嶺上。他們的住房屋內,一側是許多火塘,一側是客房和安放鬼神及祖先牌位的“鬼房”。鬼房的柱子上掛著紅綠巾和牛頭,陌生人不得入內。屋子設有前後兩門,前門走活人,後門走鬼神。如果客人誤入鬼門,就要被罰殺牲畜祭祀,以安鬼神,並為主人雪恥。 緬甸人名字的傳統特點是隻有名字,沒有姓,但要在名字前麵加一冠稱,以示性別、年齡、身份和地位。男子一般自稱“貌”(Maung意為弟弟),表示謙虛,對幼輩或少年也稱“貌”;對平輩或兄長則稱“郭”(Ko,意為哥哥);對長輩或有地位的人則稱“吳”(U,意為叔伯)。一個人隨其年歲的增加和地位的提高,名字前的冠稱也發生變化,如某男子叫“昂基”(Aung Gyi),隨著他的年齡和地位的變化,會被稱作“貌昂基”(Maung Aung Gyi)(也可自稱)、“郭昂基”(Ko Aung Gyi)或“吳昂基”(U Aung Gyi)。緬甸婦女不論已婚與否,一般在名字前加“瑪”(Ma)意為姑娘、姐妹,表示謙虛,對幼輩或平輩也稱“瑪”;對長輩或有地位的則稱“杜”(Daw,意為姑、姨、嬸);卑稱或昵稱則冠以“米”。如名叫“欽溫”的姑娘,小時有人叫她“米欽溫”或“瑪欽溫”,長大成人結婚後稱“杜欽溫”。她本人則自稱“瑪欽溫”。凡是軍人,名字都冠以“波”或軍銜,軍官轉業後則冠以“吳”相稱(如我們前麵提到的吳努、吳奈溫將軍)。 有人統計,緬甸人取名所用的字總共不到100個,用這些字互相拚湊,取其聲韻順口悅耳即可。因而緬甸人重名的很多,為表示區別,往往在名字前或名字後加上籍貫或工作單位、職業名稱等,如在自己名字前冠以“德欽”(Thakin,意為主人)、“波”(Bo,意為軍官)、“耶波”(yabo,意為同誌)、“塞耶”(sayer,意為教師和醫生)的。 在19世紀初被英國統治的緬甸,曾被英國人稱為“蝴蝶民族”,主要是因為緬甸人散漫的民族性,來到緬甸的觀光客很容易就被緬甸人感染到這樣的氣氛,好像每個人都悠閑地在街上晃蕩,或在廟裏拜佛,或在路邊喝下午茶,消磨時光。 緬甸女人比較勤快,在路上,經常能見到頭頂著一大堆鍋碗瓢盆或者販賣的商品的女人,手都不用扶,穿街而行。比較而言,緬甸男人則比較懶散,也顯得幹癟。他們穿的筒裙,寬寬鬆鬆的,腰間很不經心地挽一個結,走路大搖大擺。但發起急來,幹活做事,一個頂仨。在逃難的路上,也經常可以見到有的男人左手提個包,右手提個包,兩個胳肢窩底下還夾著包,像耍雜技的大力士。有的左手拉個孩子,右手也拉個孩子,脖子上還騎著孩子,耍猴似的。同時你也能看到,瘦小的緬甸男人光著腳丫,在石子路上如履平地,真是相當的勇猛,讓人咋舌。【禪蹤佛影】
人與世界接觸,因關係的不同,可有五種境界:為滿足生理的物質的需要,而有功利境界;因人群共存互愛的關係,而有倫理境界;因人群組合互製的關係,而有政治境界;因窮研物理,追求智慧,而有學術境界;因欲返璞歸真,冥合天人,而有宗教境界。功利境界主於利,倫理境界主於愛,政治境界主於權,學術境界主於真,宗教境界主於神。(宗白華《美學散步》)緬甸是一個信仰佛教的國家,人們的生活無不染上宗教的色彩。李國輝的殘軍部隊沐浴著釋迦牟尼神的光輝,踏進了小猛捧。 禪蹤佛影下的小猛捧是美麗的。這裏密林蔥鬱,群山霧氣繚繞,小河靜靜地流淌在山間。清風徐徐,波平風軟,一群白鴨,泅遊漂浮在這青山綠水之中,輕輕劃起水紋,顛碎了山影。白雲悠悠然、澹澹然,飄蕩在碧空,就像開放在夢幻中的玉蘭花。 清風從遙遠的天國吹來,山色如黛,流水瑲瑲。夕陽的餘暉從雲縫裏漏出來,給山川披上了溫情的袈裟。金碧輝煌的廟宇裏傳來陣陣鍾聲,純淨,深沉,空靈…… 清月當空,夜色如水,萬籟俱靜,銀漢清寧。花兒悄悄開放,清香彌漫。烏鴉棲居在榕樹上,在溶溶月色中留下一個美麗的剪影。風移影動,萬象萬物都沐浴在素月清輝之中。 素月分輝,明河共影,一草一木,皆棲神明。表裏澄澈,悠悠心會,千山千水,在我心中。不在三界,跳出五行,天香嫋嫋,禪蹤佛影。 緬甸是著名的“佛教之國”,屬上座部佛教(俗稱小乘教),與中國的佛教(大眾部,俗稱大乘教)是同一宗教,不同教派。佛教傳入緬甸已有上千年曆史,宗教思想已深入到社會生活的各個角落,形成緬甸人民根深蒂固的思想體係。1000多年前,緬甸人就開始把佛經刻寫在一種叫貝多羅樹的葉子上,製成貝葉經,正如李商隱詩中提到的“憶奉蓮花座,兼聞貝葉經”。佛教不僅是緬甸人的宗教信仰,而且是他們道德教育的源泉。佛教的經文,尤其是《吉祥經》,是緬甸人民的生活哲學,深深地印入人們的心靈中。到緬甸去訪問或旅遊,置身於虔誠的佛教國度裏,所見所聞無不印有佛教影響的影子,你會身不由己地受到佛教思想的感染。 在緬甸,有80%以上的人信奉佛教,也有少部分人信仰基督教、伊斯蘭教、印度教、泛靈論。在緬甸的街頭巷尾,隨時隨地都可以看到身披袈裟、手持黑傘的僧侶。全國僧侶有10幾萬,僅仰光、曼德勒的和尚就有2萬多人,平均每300人中便有一個是和尚。 緬甸人信奉佛教十分虔誠,以至於民風淳樸、和善。 到緬甸人家裏去做客,你會看到幾乎每家每戶都供有佛龕。有錢人家供金佛、銀佛、玉佛,收入一般的人家供木雕佛像,家境貧寒的人家供紙佛像。拜佛是緬甸人每天必做的一件大事。人們早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市場上去買各種鮮花插在佛龕上(緬甸信佛教的善男信女們朝拜佛像時不是燒香,而是奉獻鮮花),然後早拜祈禱,晚上睡前還要進行晚拜。每逢節假日,緬甸人常到寺廟去拜佛聽經,或到遠近有名的佛塔去拜塔。在佛教思想的長期影響下,緬甸人都樂善好施。在緬甸,幾乎天天有人募捐,有人施舍,施舍已成為緬甸人的一種習慣。緬甸人施舍不講究物品的貴重而注重是否心甘情願。緬甸有句俗話:“心誠的人施舍一個像榕樹籽一樣小的東西可以得到像榕樹那樣大的報答;心不誠的人即使施舍榕樹一樣大的東西,也隻能積下榕樹籽那樣小的功德。”緬甸人的施舍和捐獻到處可見:數以萬計的佛塔和數不清的寺廟是人們捐款修建的;全國32萬僧尼的齋飯、袈裟和日用品是教徒布施的;就連公園裏供遊人小憩的亭子和石凳也都是教徒捐錢修起來的,上麵都刻有施主的名字。 緬甸人視太陽升起的東方為吉祥的方向,認為東方是釋迦牟尼成佛的方向,所以緬甸人家裏的佛龕都供在室內東牆上。因此睡覺時,頭必須朝東忌諱朝西,否則是對佛的玷辱,會招致不幸。緬甸人還認為西方是死神居住的地方,古代緬甸國王斬殺犯人時,都是出宮殿西門,所以睡覺絕對不能頭朝西睡。緬甸人把東麵和南麵稱為頭頂部,把西麵和北麵稱為腳尾部。家中長者的座位在頭頂部,晚輩的座位在腳尾部。 在緬甸,信仰佛教的家庭中,男孩都須有入寺廟當沙彌、過靜修生活的經曆,否則不能結婚。這樣佛教事業才會後繼有人,被認為是一件積德的事情;對孩子來說,社會上才承認其“成人”,受到尊重,是一件榮耀的事。出家的年齡一般在10歲上下,一生必須出家一次,出家次數不限,時間可長可短,有的終身當和尚,更多的則是幾年、幾個月甚至一兩個星期;還俗之後才能夠享有結婚的權利。 除信仰因素外,緬甸人出家的理由也千奇百怪:窮人為了有個地方吃住,富人為了長命百歲,體弱者為消災祛病,強壯者為福上加壽,運氣好要當和尚高興些日子,運氣不好也要當和尚去去晦氣,婚前為婚後幸福要出家,婚後為重溫婚前獨身生活也要去做和尚。出家人中,什麼身份的人都有。其中有農民、教師、學生,也有經理、職員,還有軍營裏來的現役軍官和士兵甚至外國人。可謂男女老少,各行各業,無所不包。小的連路也沒學會走,要由人抱著;老的則六七十歲了,連走路都困難。當然還是以青少年占的比例大,年幼和年老的是比較罕見的。 在緬甸出家手續十分簡便,因此有“出家容易,還俗也容易”的說法。寺院對那些出家者極為優待,並不收他們一分錢。但他們自己願意給的話給多少就是多少,以示供養三寶之意,因為寺院畢竟是靠人供養的。富人若請親戚朋友來寺院共進午餐,以表慶賀,這倒要花不少錢。窮人給不起錢,或者有些人不願意給錢,這也無所謂,隻要自己買兩套袈裟,然後請師父給剃一下頭,說一下法,其他什麼都不用給。甚至連給剃頭、說法師父的供養錢都可以免,把袈裟穿上就行了。連吃飯住宿,寺院都給承擔,明知他們是短期出家的,寺院也歡歡喜喜地接受,決不嫌貧愛富。 男孩出家後,在寺院得接受教育。寺院讓他們跟常住的師父們一起早早起床、坐禪;給他們上課,傳授佛教知識、修行的行持威儀、日常功課及祈禱祝願等佛事。一般都不讓他們偷懶。早上三點半起床去坐禪,他們也都起來了;晚上十點鍾睡覺,也堅持從晚上七點坐到十點;中午又坐一整中午;吃完午飯隻有半小時的時間休息,又從中午十二點坐到下午兩點;兩點到四點是日常課誦;五點又要聽長老說法。時間安排得相當緊,幾乎沒有什麼時間休息,所以很累。而且他們剛從家裏出來,家裏每天吃三頓,到寺院後隻能吃兩餐,因為上座部佛教是提倡過午不食的,過了這個時辰就隻能喝水了。緬甸有這樣的說法:“一人出家,全家沾恩”。因此很多人出家後都很努力用功,雖然出家才兩三天,但看他們走路、坐禪,還真像那麼回事,並不易看出他們出家時間的長短。他們走路時輕輕緩行、凝然莊重,坐禪時坐得挺直自然;吃飯時寂靜默然,連咀嚼的聲音都不易聽到,更別說咂嘴咋舌了。更為可貴可敬的是連那些隻有七八歲的頑皮淘氣的小沙彌都變得十分乖巧,各吃各的飯,沒有一個人講話。他們都像大師父一樣,嚴肅認真,威儀齊整。隻見那一桌子團團圍坐的都是小沙彌(因為他們不能和比丘同桌吃飯),既是那麼的可愛,又是那麼的可敬,無論大人小孩、男女尊卑,在無言中令人生起一種崇高聖潔的感覺。 緬甸人曆來十分尊敬僧侶。在古代,佛教大法師就是國王的國師。國王見國師必須赤腳膜拜。召見法師時要主動讓開寶座以示尊敬。人們見到僧侶要停步,雙手合十,躬身施禮。 在現代,出家人身份也是相當高的,連國家領導人都得給他們頂禮膜拜。人們對僧侶講話要用敬語,求見僧侶要行五體投地禮。哪怕是親生父母見了剛剛入佛門的兒子也要行此大禮。在緬甸,和尚與軍人是社會最高階級;但當士兵剃完光頭後穿上袈裟,轉眼間,他們的上司就得給他們磕頭道賀了。身穿軍裝的人給出家人頂禮,對緬甸人來說,是司空見慣、不足為奇的事了。人們如果對寺廟、佛像、和尚等做出輕率的舉動,會被視為“罪惡滔天”。跨坐石佛像上拍照,會惹出麻煩,甚至有可能被判刑。一般人決不會坐在高過和尚的座位。商客必須“入境隨俗”。為了接待和尚,緬甸商人天大的事可以不管,約會也隻好改期。 每天天一亮,出家人就出去化緣。人們都很樂意給予布施,有的還唯恐布施不及時、不周到;也有人早早就把飯菜做好,到家門口恭候和尚來化緣;也有的人家甚至常年負責數名和尚的飯食。在農村,當人們見到和尚(特別是法師)時,都要就地跪拜。和尚出門乘坐車船,旁邊的人都會自動起身讓座。買票時,不是把錢直接交給售票員,而是把錢包打開,由售票員自己來取。若因佛事出門,國家要負責給僧侶買票。和尚們摒棄一切雜念,苦行修道,認為這是達到幸福境界的唯一途徑。但他仍有許多禁忌,如對婦女不能直視,即使是稍微觸及一下女人的衣裳,也會認為苦心孤詣的修行已化為烏有(對出家時的他們而言,女人是真正的老虎)。緬甸佛家人絕對不準殺生,但可以食肉(牛肉除外)滋養身體,這是與其他佛國所不同的,也體現了緬甸人民信仰的彈性。 緬甸素以“萬塔之國”著稱,在這裏,到處可見大大小小金光燦燦風格各異的佛塔;即使在一片棚戶甚至是草屋周圍,都會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廟宇。千姿百態、金碧輝煌的佛塔使緬甸成為旅遊勝地。據緬甸學者考證,古代在蒲甘地區實際有佛塔5000多座。這些佛塔,全是緬甸人捐款修建的。虔誠的佛教徒把修建佛塔看作一生最大的心願,他們平日舍不得吃穿,臨終前把一生辛苦的積蓄捐獻出來修建一座佛塔,才算了卻心願。我們說再窮不能窮教育,緬甸人是再窮不能窮佛宇,寧可自己餓死,也要讓佛祖的香火鼎盛。正如緬甸人自己說的:“我們緬甸人在施舍時手決不會發抖”。不過,緬甸人修建佛塔的目的同樣是為了積德,以便擺脫苦海,來世升入天堂。 信奉佛教的緬甸人,自古以來就十分崇拜榕樹。在他們心目中,榕樹是非常神聖的,榕樹就是佛塔。他們還有崇拜烏鴉之俗,並視其為“神鳥”,對其倍加愛護。在街頭,烏鴉昂首闊步,車輛、行人從不觸犯它,都自覺地為之讓路。他們對牛也敬若神明,對“神牛”不準鞭打、役使,更不可宰殺。“神牛”無論走到哪裏,人們都會拿出最好的食物奉獻給它。在路上或鬧市中如遇上“神牛”,行人和車輛都要暫時回避,任其遊逛,不得傷害。逢年過節,緬甸人要舉行敬牛儀式。 緬甸人無論是進佛寺,見法師,或是進入塔院,都有一條嚴格的禁忌,那就是必須脫鞋,連襪子也不能穿。因為緬甸人認為鞋是最肮髒最齷齪的物品。他們經常把那些最卑鄙最下賤之人比作是“挨鞋打之物”。在緬甸,如果有人被鞋打了,則認為是最不能令人忍受的恥辱。在緬甸人的心目中,佛塔和佛寺是最神聖的地方,僧侶則是佛祖的代表,絕不能穿最肮髒的鞋去拜佛、拜塔和見僧。否則,會極大地傷害緬甸人的感情。神聖的地方不但幹淨,甚至是一塵不染,不穿鞋也可以保證腳掌沒有任何傷害。平時,即使天氣炎熱山路崎嶇,赤腳拜佛的人仍絡繹不絕。其他地方以及所有公眾場合,則無需脫鞋。 緬甸人認為頭部是一個人最高貴的地方,一般不喜歡別人摸自己的頭。所以,無論你與緬甸朋友多麼親密,不要去隨意摸他的頭。不然,緬甸人會認為你傷害了他的尊嚴。 緬甸沒有特別出名的名勝,看得最多的就是寺廟,最有名的就是大金塔。傳說大金塔是亞洲最大的佛塔群,全是用金紙一張張貼上去,而且每年都會貼新的上去,長年累月,真正成了金塔。虔誠的佛教徒對佛像頂禮膜拜,為家人祈福。 人們把希望、美好、理想都集中地寄托在它(佛像)身上。它是包含各種潛在的精神可能性的神,內容寬泛而不定。它並不顯示出仁愛、慈祥、關懷等神情,它所表現的恰好是對世間一切的完全超脫。盡管身體前傾,目光下視,但對人世似乎並不關懷或動心。相反,它以對人世現實的輕視和淡漠,以洞察一切的睿智的微笑為特征,並且就在那驚恐、陰冷、血肉淋漓的四周壁畫的悲慘世界中,顯示出他的寧靜、高超和飄逸。似乎肉體愈摧殘,心靈愈豐滿;身體愈瘦削,精神愈高妙(所以緬甸有諺曰:“和尚是瘦的時候好。”);現實愈悲慘,神像愈美麗;人世愈愚蠢、低劣,神的微笑便愈睿智、高超……(李澤厚《美的曆程》【生存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