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你別大呼小叫的,叫外麵聽見還以為裏麵怎麼了呢。”夏如海安慰道,盡管他也知道這安慰很蒼白。
“你們想不想試槍?”梁儉德為了轉換氣氛起了個新話題。
“本就該如此,要是那槍不好,我可要好好地查你的賬。”錢鑫大人又一副刻薄嘴臉。
“你放心,我親自試過,絕對比我們現用的火槍好使得多。”
“哎,那不如這樣,冬狩不是快到了麼,把槍帶那去唄,在大家麵前表演一番,叫文武百官都開開眼。也叫兵部的工匠們知道,世界不是以前的世界了。”夏如海出了個一箭雙雕的主意。
梁儉德捋著胡子想了想,點點頭,“行啊,大家肯定都想看看我這一趟帶回來什麼好東西。日後真要翻案的話,也比較容易說服聖上,畢竟當初這案子把他氣得不輕。”
夏如海和錢鑫低頭一算,拍手驚叫了一聲,“啊呀,對呀,當年聖上才登基沒幾年,他知道案子詳情啊!”
“那麼就這麼說定了,吃了飯就看案卷,要真有足夠翻案的疑點,我們馬上著手準備。”梁儉德見夏錢二人都點了頭,馬上喚人傳飯。
勤政殿的大門總算再度打開,四個小內監抬進來一桌餐食,六菜一湯,再加上夏如海帶來的美酒,一頓午餐就這麼對付了。
飯後,撤了桌子,程世安聽說夏大人派人替他去府尹衙門查檔案,馬上寫了名字和地址交給夏大人的衛隊長,接著他又去書庫找韓山把當年的案卷都搬到了勤政殿。
梁儉德與夏如海認真查閱案卷,錢鑫搖晃著他的算盤,胳肢窩裏夾著他的賬本,離開兵部衙門找別人算賬去。
夏如海幹脆抄下了當年所有金銀牌榮譽的工匠的名字,帶回刑部衙門,吩咐親信暗中調查這些人的現狀。
夏如海的衛隊長動作很快,按照程世安給的線索,他從官府的書庫裏準確地找到了李仲二女兒李嫣然的夫家戶籍,再按照那李氏出嫁的時間一查,那一年,就他們家小兒子娶了媳婦,正是李仲次女。而在這條婚姻記錄的後麵加了一條附注——以不順父母的理由休妻李氏嫣然,六個月後續妻楊氏千蘭。檔案裏沒有仵作的死亡結論,暫時可視為李氏當時離開夫家時是活著的,但如今是生是死下落哪裏還需要再詳查,搞不好會出現在仵作的無名氏檔案裏。
梁儉德收到這條新情報後並不覺得有多高興,他認為在李仲這事上,傷害最大的就是這個從一開始就被人算計利用拋棄的李嫣然,他希望她還在這世上,並且就在京城的什麼地方好好地活著,等著看她的仇人被清算的那天。
在兩位大人秘密忙碌的時候,李文芳已經換了衣服去學堂接弟弟們放學,仍然不習慣穿著一等丫頭的服飾上街。上午送弟弟們上學,送了師母幾件寶石首飾之後,回來的途中就在成衣鋪買了幾件新衣裳,還遇到了好久不見的陶飛,李文芳請他在早點攤子上坐了坐,兩人都吃了點熱和的東西,聊聊這三個多月來京城街上的情況。
陶飛很興奮地告訴李文芳一件事,兩個月前京報上連載了一篇小說,寫的正是兵部尚書梁大人在濱州府剿滅海盜的故事,小說登載出來後很受讀者歡迎,報紙都賣瘋了,很多人都想知道那個叫李子的作者是誰,而且這個故事肯定會在年末刊印出書,已經有不少書局跟報房下了訂單。陶飛想從李文芳嘴裏知道的是,這個故事是誰說出去的,還有沒有沒更多的細節。
李文芳當然不能說是自己寫的故事,但小說能這麼受歡迎也是她始料未及的,她使勁地控製著臉部肌肉,以一副略有些好奇又有些可惜的口吻告訴陶飛一件,梁大人是直接從外地接到密旨趕往濱州府的,她一個在內宅伺候的哪裏又會曉得多少細節。
陶飛遺憾地撓撓頭,同意李文芳的說法,能知道那些細節的隻能是梁大人的身邊人,那文章看上去也像是口述後再請人整理的,再取個那麼不顯眼的筆名,擺明就是不想讓讀者知道故事來源。想通了的陶飛很快就放棄了刨根問底的想法,轉而聊起別的話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