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儉德跟夫人想的不一樣,他摩挲著紙條,目光久久盯著那方鮮紅的印章,幽幽歎口氣,“爹是為李仲回來的。”
梁夫人斂起笑容,輕輕揉捏著丈夫的手臂,“今天跟皇上談了嗎?結果如何?”
“皇上同意翻案了,先翻案,不著急抓人,隻要那些疑點串起來後能推翻先前的判決,就算成功,然後就把以前支持李仲的那些工匠全部聚攏回來,改變兵部作坊裏死氣沉沉的現狀。”
“這好啊!那我們幾時跟小小說?老太爺都要回來了,他既是為李仲回來,必要見小小,難道讓小小到那時再獲悉自己家世的過往嗎?”
梁儉德從懷裏拿出用絲絹布包得好好的手劄放在桌上,“我本來還沒想好幾時跟小小提這事,但既然爹要回來了,那不如今晚就告訴她吧。”
“也好,那我讓人告訴她,讓她晚飯後就進來。”夫人說罷,去外麵吩咐了。
李文芳聽說大人晚飯後要見自己,趕緊躲房間裏自省,自從清泉府回來後,這些日子她一直都很乖,沒做任何出格的事,應該不是把自己叫進去訓斥,但也不知好好地幹嘛要這麼鄭重,李文芳心裏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瞄到桌上今天的實驗記錄,李文芳決定繼續工作轉移一下注意力。
晚飯後,李文芳把自己收拾幹淨,安排好了弟弟們自行在房裏溫習功課,她來到上房見大人和夫人。
客廳裏隻有香姨和春蕊春蓉八個丫頭,香姨帶著李文芳走進內書房,房門在身後關上,房間裏燈火通明,梁大人坐在書案後頭,夫人坐在他右手邊的椅子上,香姨站在門邊,李文芳獨自走到房間中間給大人和夫人行禮。
梁大人和夫人的表情都很嚴肅,這加重了李文芳惴惴不安的情緒,梁夫人見李文芳像隻受驚的兔子,再想到一會兒要跟她說的正事,有些不忍地低下了頭。
“小小啊,是這樣,過陣子呢,老家的老太爺老太太和少爺少奶奶以及孫少爺都要回家過年,所以從明天開始,府裏要大掃除,打掃出兩個幹淨院子,你協助一下夫人把這事辦妥了。”梁儉德看出李文芳的緊張,以這個為借口先讓她放鬆下來。
果然,李文芳一聽是這種事,她馬上就放鬆了。
“是,大人。一切但憑夫人吩咐。”
“另外,老太爺回來第一件事就是見你。沒別的事,就是說說話,你別又緊張。”見李文芳的表情又變了,梁儉德趕緊安撫。
“老爺,老太爺何故要見我?!”李文芳根本不接受梁儉德的安撫,瞪大著眼睛,緊張得都快炸毛了,她是真不知道那個從來沒見過麵的老太爺怎麼對她感興趣。
梁儉德輕咳幾聲,拿起桌上那本手劄,“是這樣,我們通過這本手劄,查到了有關作者的一些訊息,這個人是你祖父,同時他對朝廷也很重要。”
李文芳難以置信地皺起臉,梁大人說的訊息太少,她無法組成完整的邏輯關係,隻能整理出一些細節。
“大人,您是說,我爺爺跟朝廷有什麼關係?您那麼緊張,老太爺還要見我,我爺爺當年是兵部的高級工匠?在老太爺任上離開的兵部?並且是被迫離開的,對吧?”
梁儉德默默點點頭,夫人和香姨都已經驚訝地掩住了嘴,剛才李文芳的推論讓她們大開眼界,這是第一次正經地見到這丫頭的思維能力。
“對,他是被迫離開的,因為二十七八年前有人告他叛國罪,我父親時任兵部尚書,與他很熟,不相信他會叛國,在整理案卷時突發中風,好在他的繼任者按照我父親的布置,判你祖父全家驅逐出京,落戶地正是濱州府。還有,你祖父本名李貳剛,在他升任兵部銀牌冶煉師後,取字仲,從此兵部眾人隻知李仲而不知李貳剛。”梁儉德音調平板地三言兩語把往事簡單概述了一遍,他的目光始終牢牢地落在李文芳身上,就怕她一時受不住刺激出什麼事,畢竟這個事對個孩子來說太沉重了。
李文芳呆若木雞地站了起碼有一炷香的時間,腦海裏始終反複地回響著梁儉德剛才的那番話,到最後隻有三個字一遍遍地重複出現——叛國罪叛國罪叛國罪叛國罪……!
“老爺,叛國罪是怎麼回事?將近三十年的案子了,老爺您突然鄭重其事,老太爺從老家回來不是光為與家人團聚一起過年,老爺,是不是朝廷重審此案,要翻案?”
李文芳好不容易找回自己的聲音,雖然有些顫抖,但還算穩定,眼睛微眯,一副要是梁儉德說個不字她就要撲上去咬人的架式,夫人都不安地招手讓香姨來到李文芳身邊看著。(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陸www.qidian.com,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