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
鬥爭愈演愈烈,雖尚未兵戎相見,局勢也一觸即發。
天下間有很多紛爭,為地位,為產業,為財富,其中最殘忍的莫過於家族內部的爭鬥,對手都是血肉至親,有時甚至是同桌吃飯的人,親手打斷手足,斬斷血緣。而家族內部爭鬥中最慘烈的莫過於王位之爭,那是縱貫天下的戰爭。
民間暴亂,各地紛起。
如今,草莽英雄打出了鏟除無道昏君的旗號,以前隻是反抗地方上的橫征暴斂,現在已經變成了對政權的顛覆。這絕對不是偶然。
眼下的形勢,諸位王爺,誰都沒有先行起兵是為何?除了忌憚皇帝的兵力,還有就是沒有借口,誰都不想擔待亂臣賊子的名號。
皇帝雖然兵馬糧草充足,但是沒有蘇羨的軍隊不足為據,大將用兵水平不夠,也沒有慧眼重視良才,雖然數目眾多,但是可以逐步擊潰。
現在的暴動有計劃、有組織,且矛頭已經獨獨指向了當朝天子,給了王爺們一個最正當的起兵理由。
至於叛民,蝦兵蟹將,不足為懼。
大家雖然不知道是誰安排的,但明眼人可以猜想到,絕對是其中一位王爺做的,至於是哪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給所有王爺一個起兵的理由。
三王爺易諾暗中讚歎計謀之妙,也隨之大舉擁兵。
分據各地的王爺們響應民聲,興兵討伐當今皇上,唯恐慢了一步。數十萬大軍逐步集結於皇城——禦都。
唯易諾即將出兵之際,心腹打探到是九王爺所做,他突然想到以易函的心智,斷然不會給大家一個好機會,若然是他人策反便可安枕無憂,若然是他,定有玄機。於是他決定按兵不動。
易函也是大舉興兵,不過是討伐謀逆,保衛皇權。他居然分開大軍,去各地支援鎮壓民間暴亂,各位王爺齊聚皇城,就交給皇帝的兵馬對付,一方麵取得了皇帝的信任;一方麵避開了主要戰場,兵力無損,對抗一群烏合之眾,隻勝不敗;另一方麵,無疑削弱了皇權的力量。
馬立舉憑著皇城的兵力與眾位王爺拚搏,畢竟是蘇羨練出的精兵,加之數量不少,一個月下來,也算勉強可以保住帝都,終於在九王爺評定暴亂,回城救駕,從而內外夾擊的情況下,成功消弭了這場叛亂,眾位王爺和其親信死的死,擒的擒。
現在,隻剩皇權、瑞親王府、瑞年王府三股勢力。
三王爺旁觀的心驚肉跳,暗中慶幸,易函這家夥果然不會這麼好心。暗中策反民眾造反,引得諸位王爺出兵,自己卻去平息暴亂,以此一計這麼快就除去了幾位大患,真是高招。不過,他想不通,皇權太盛,理應趁著大家都舉兵之際先除皇帝,王爺倒是不足為懼。
最想不通的是,打探的消息太過容易,好像是故意要他知道似的,為何要他知道呢?不知道易函這小子還有什麼後招。
蘇府。
這場戰爭,已與蘇羨無關,卻在他的意料之中,雖然不是他一手策劃,但也是他指出的明路所致。
他果然沒有看錯,九王爺蓋世英名,智謀深不可測,因著他的指引,策劃出這場顛覆性的戰爭,環環相扣,改變了整個戰局,不僅肅清了障礙,還增強了實力,更重要的是重新劃分了勢力範圍,確立了三足鼎立的局勢,權利分割由此定型,一舉掌控了主動性。
得知皇權保衛戰爭告捷的消息,蘇羨差人做了一桌菜,還端出了60年的陳釀——醉玲瓏,喚來蘇顏陪自己小酌。酒液微綠,斟入玉杯,泛著青色的光澤。
席間,蘇羨不斷叮囑生活上的各項事宜,飲至微醺,卻逐漸正色起來。
“顏兒,我們父女倆從來沒有正麵談論過局勢,以顏兒的蕙質蘭心,相信大體也都明白。現在是時候告訴你一切了。
聖上是難以改變了,戰亂勢必四起。
顏兒,阿爹的路到頭了,不能陪你了,阿爹實在舍不得丟下你一人啊。”
蘇顏心下一絲不好的預感:“阿爹,您醉了,我扶您回房休息。”
扶至房間,蘇顏將蘇羨安置在臥榻上,斟了杯水遞於蘇羨,蘇羨接過來:“嗬嗬,阿爹沒有醉。”
蘇羨喝了一口,遞回蘇顏:“阿爹原本希望你能平平凡凡的過完這輩子,隻需瑞年王爺派人護送你回鄉安置,仗打不到那裏,你在家鄉便可安安穩穩的度過此生。
但是阿爹知道你的心意,從你們第一次見麵我們大家就都知道,你倆此生怕是要糾纏在一起了。
顏兒,瑞年王爺是帝王之才,你可要想清楚,倘若你要跟著他,你以後的路並不好走。阿爹雖然希望你安然度過一生,但阿爹不想強求你。因為阿爹知道思念一個人的滋味,也許並不比顛沛流離好過。”
蘇羨的眼神開始渙散,口中喃喃:“茗兒,茗兒。”
那是蘇顏亡母的小名,自30多歲喪妻之後,蘇羨便沒有續娶。
當夜,蘇羨故於家中。皇上下令以將軍禮厚葬。次日,蘇顏被接入瑞年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