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後麵的春凝見自家主子眼看就要倒在石階上,心裏大急,來不及細想,趕緊上去托住閔柔的細腰,可無奈自己身子也單薄的很承受不住突然下墜的重力,隻能在倒地的瞬間盡全力將自己的身子墊在下麵,讓閔柔少些磕碰。
春凝吃痛地“啊!”了一聲,後麵的幾個家丁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兩個人,才沒有一路跌下石階。幾個人手忙腳亂地將嚇得花容失色的閔柔扶了起來,團團圍著七嘴八舌地問可有什麼碰撞。
閔柔定了定神,抬手擺了擺,示意眾人無礙,又轉頭細聲問春凝道:“有沒有壓到哪裏?”
春凝將手往身後背了背,往後縮了縮,搖頭道:“奴婢皮糙的很,小姐放心…”
閔柔眼光一凝,不容分說地拉過春凝的手,低頭便見到拇指與虎口之間擦破了一片細皮,有點點櫻紅色的血跡從破了地方滲了出來。
閔柔一陣心疼,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他明明已經拉住了自己,為何突然無故鬆手?擺明了就是有意為之!若是不想幫,不伸手便是了,這是什麼意思?
轉過頭望向青衫少年的時候,便帶了些憤恨不平,道:“不知這位小哥為何無故鬆手,你若不想幫,大可以袖手旁觀便是,這樣抓了又放,怕不是君子所為吧?”
少年膚色偏黑,寬額濃眉,身形精瘦棱角分明,看得出是過了些苦日子的,顯得頗有力道。他麵色冷淡地看了眼被眾人圍著的富家嬌女,嘴唇微動,卻並沒有答話,偏過頭望向了一邊,置若罔聞。
“北川!”站在少年旁邊的一位著暗黃色衲衣的中年和尚對閔柔行了個合十禮,衝少年喝到:“二小姐問話,不得無禮!”
北鬥也沒有料到哥哥會突然鬆手,有些疑惑有帶著些責備地小聲說道:“哥哥!你說話呀!”
北川心裏冷哼了一聲,見三師兄和妹妹逼得緊了,才淡淡開口道:“是北川冒昧,忘了男女大防,意識到自己唐突了,隻好鬆手。小姐知書達理,想必不會怪罪。”
聲音雲淡風輕,哪裏有半分歉意。
“你!”閔柔氣的麵色泛紅,這話說的,自己若在追問豈不是蠻橫無理,置男女大防於不顧!閔柔張口結舌,素日裏也算伶牙俐齒了,這會兒卻幹生氣一個字也答不上來。
北川來寺裏不過幾日,臭脾氣卻已經是人人都知道的。中年僧人見閔柔動了怒,忙出來打圓場,扯開了話題笑道:“我是本寺二代弟子,法號空決,二小姐隨我一起進偏殿休整一下,齋飯已經備好了。”
四周往來的信男善女絡繹不絕,閔柔又分外搶眼,已經又有交口接耳地往這邊指指點點了。
“那就麻煩師父了,請幫忙找些藥,給我這丫頭處理一下傷口吧!”閔柔點了點頭,攏了攏裙裾,跟著空決往前走。
小小的嬌小姐,纖瘦柔弱,比北川整整矮了一個頭,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愣是微微抬了眼,狠狠地瞪了一眼。
語頭上未占上風,行動上卻不甘示弱。
跟在後麵的仆從見狀,也都紛紛效法,給了北川好些個白眼。
北鬥走在最後麵,皺著眉頭,小聲道:“哥哥你太過分了!”說罷歎了口氣,邁著小碎步子緊緊跟了上去。
北川看著北鬥的背影,無所謂地哼了聲。他本就無意來前門,隻是來迎妹妹的,這大小姐把自己當哪門子主子了。
將閔柔送到偏殿廂房,空決便帶著春凝去上藥,行了禮退了下去。嫡庶有別,差了三弟子前來相迎,禮數已經算是到位。閔柔福了福,親自將空決送到門口。
廂房布置古色古香,進屋便是花梨木的香案,供著些蔬果,正中懸掛著一副華美莊嚴的菩提圖,首戴天冠,身披瓔珞,手貫環釧,衣曳飄帶。燃著的沉香極為清雅提神。耳室則擺著一張紅漆側雕飛天的圓桌,該是備著用餐的。
揭下來麵紗,由北鬥伺候著洗臉淨手,休整了一下。很快春凝便包紮好傷口了返了回來,後麵還跟著幾個端著托盤的小僧人,漸次將碗碟菜盤擺放在耳室圓桌上後才退了下去。
齋飯的確爽口,白水芙蓉豆腐,三菇六耳,八珍乾坤袋慈、如意卷,皆做的極為精致。閔柔這才覺得確實有些餓了。
春凝使銀箸試了菜,確認無礙,閔柔才提了筷子準備用餐。想了想,又放下手,對著屋裏侍奉的婆子和粗使丫頭道:“趕了一天的路,你們也累了,下去歇著早些用餐吧,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叫外麵守著的幾位護院也都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