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序
粵稽炎暉紀物,首垂《本草》之經,雲瑞名官,肇啟《靈蘭》之笈。宗傳曆代,各立家言, 衍迄今,尤工搜錄。
篁南江氏,有《類案》之編,東逸羅君,有《彙粹》之選。惟淵源之有自,斯繼述之多人。矧吾吳文獻之邦,乃良醫薈萃之域,韓門昆季,擅盧扁之稱,葛氏喬梓,紹張劉之學,新甫、啟東二十子,前朝之著述已繁,生洲、路玉諸公,聖代之闡揚亦夥。《印機草》識元儀臨證之慎重,《讀書記》知在涇學業之深沉。凡此各自成書,出自諸家見地。
康熙時有過君繹之者,裒集眾賢治案,合鏤為書,名曰《吳中醫案》,此又片善悉錄,一藝必庸,旁搜博采而成者也。
夫廣羅成效,固以誌鄉先輩之典型,而各抒論言,亦以征諸君子之詣力;況乎精是業者,高才不少,明其理者,卓識自多;匿采韜光,非乏枕中之秘;靈機妙緒,詎鮮囊底之珍,凡屬蘊藏,可勝惋惜。仆謹仿《吳中醫案》之舊帙,更輯《吳醫彙講》之新編,奧義顯詞,統為求教,長篇短節,並曰無拘,苟步武之克追,期當仁之不讓。乃荷同誌弗靳輝光,共表深思,互相賞析,或疏往訓,既發覆而摘微,或出心裁,尤領新而標異,詮《玉版》之秘要,欣符麗澤之占,索《金匱》之真言,胥協盞簪之慶,勿謂禁方三十,獨推思邈得其奇,須知《肘後》四編,不惟《抱樸》窮其蘊。縱釀花為蜜,未免書癖之譏,而集腋成裘,堪補藝林之闕。
乾隆壬子仲秋長洲唐大烈立三氏書於問心草堂
卷一
禱告藥皇誓疏
康熙三十一年壬申長至日,王家瓚謹以清香禱告於藥皇曰:竊聞《詩》雲:“上帝臨汝,無貳爾心。”《書》曰:“作善降之百樣,作不善降之百殃。”又曰:“惠迪吉,從逆凶,惟影響。”此列聖所垂之明訓也。微氓如家瓚,生既不辰,命複多舛,蓋自先祖母五十餘年,撫孤植節,一線單傳,以迄於今。吾父衰齡望八,吾母見背,兩弟繼歿,俱無嗣息。
瓚所生兒女六人,亦皆以痘殤,孤危至此,無日不返躬自責也。惟此瘍醫世業,謹守家傳,凡見諸苦惱,無論貧富,先懷悲憫,耿耿此心,惟無可表。第自揣以褊淺之見識,荷司命之擔當,任大責重,豈盡無訛,清夜深思,愈增憂懼。
幸而歲戊辰,竟得子,已已冬出痘矣。庚午又得子,今冬又出痘矣。家瓚向天稽首,末由報答鴻麻,誠恐遷善不力,惡將集,舜 之分,間不容發,敢矢誓願為承先裕後之基址。其首重者,忍辱安貧,畢生兢守,誓不趨時誇耀;或遇瀕危之症,悉心療治,誓不惜名恝置;或遇輕淺之疾,實時安慰,誓不張皇顯功;或病果疑難,學識未到,必詳審以待高明,誓不耽延貽誤;或遇富濃之家,誓不幸災攫利;或遇貧困之人,隨力救援,誓不市恩而沾譽;或遇當道 紳,隨緣調治,誓不媚諛以玷祖先。嗟乎!人命至重,冥報難逃,執一得以誤人,昧良心而罔利,均弗為之,若知之而自犯之,是自絕於天也。設家瓚世味攖心,初終易轍,陽譴陰誅,交加不悔,神抵在上,其明鑒之。惟是力有所不逮,情有所不忍,目擊貧病無告,煙火不繼之家,每有不堪之慘,徹底躊躇,點金乏術,今擬於薪水布袍之外,量為留餘,製諸藥餌,為救療貧病之萬一。猶以母靈暴露,力不從心,然一安慈魄,此事亦誓必為之也。所仰祈者,老父壽而康寧,優遊晚景,二子克自振立,以延列祖書香,以報張太君之苦節,則臣願足矣。若夫一身之榮辱,則家瓚命相已定,不敢妄祈,不勝戰栗投誠之至。
丙午之秋,東作陰騭文頌言畢,複命兒輩於祖筆一卷中,檢先大父緘齋公“禱告藥皇誓疏”底稿,讀之怦怦心動。
鳴呼!以慈悲為命脈,以神明為監史,以忍辱為安貧之極致,以種德為詒謀之首務,苟非深明於天人相與之微,有能如是之憂勤惕厲者乎?東老矣,幸食舊德,以迄於今,綿及曾元,識字讀書,皆先人之賜也,謹錄一通,俾兒孫朝夕觀省,相與動心忍性,溫溫惴惴,無忝所生,是則予小子之責也夫。孫岱東百拜謹識,時年七十有三。
此篇誓疏,雖非講學之文,然惟有此實心,斯有實學,則是此心亦吾醫所宜亟講也。雲林先生之後,迄今五世矣,不僅良醫代出,抑且書香相繼,安知非此存心之報哉?當弁卷首,以誌我儕講學之一證。
大烈識
卷一
溫證論治
溫邪上受,首先犯肺,逆傳心胞。肺主氣,屬衛;心主血,屬營。辨營衛氣血,雖與傷寒同,若論治法,則與傷寒大異。蓋傷寒之邪留戀在表,然後化熱入裏;溫邪則化熱最速。未傳心胞,邪尚在肺,肺合皮毛而主氣,故雲在表。初用辛涼輕劑。挾風,加薄荷、牛蒡之屬;挾濕,加蘆根、滑石之流。或透風於熱外,或滲濕於熱下,不與熱相搏,勢必孤矣。不爾,風挾溫熱而燥生,清竅必幹,謂水主之氣不能上榮,兩陽相劫也。濕與溫合,蒸鬱而蒙痹於上,清竅為之壅塞,濁邪害清也,其病有類傷寒。驗之之法,傷寒多有變症,溫熱雖久,總在一經為辨。
前言辛涼散風,甘淡驅濕,若病仍不解,是漸欲入營也。營分受熱,則血液受劫,心神不安,夜甚無寐,或斑點隱隱,即撤去氣藥。如從風熱陷入者,用犀角、竹葉之屬;如從濕熱陷入者,用犀角、花露之品,參入涼血清熱方中。若加煩躁,大便不通,金汁亦可加入;老年及平素有寒者,以人中黃代之,急速透斑為要。若斑出熱不解者,胃津亡也,主以甘寒,重則如玉女煎,輕則如梨皮、蔗漿之類。或其人腎水素虧,病雖未及下焦,每多先自彷徨,此必驗之於舌。
如甘寒之中加入鹹寒,務在先安未受邪之地,恐其陷入耳。若其邪始終在氣分流連者,可冀其戰汗透邪,法宜益胃,令邪與汗並,熱達腠開,邪從汗出。解後胃氣空虛,當膚冷一晝夜,待氣還自溫暖如常矣。蓋戰汗而解,邪退正虛,陽從汗泄,故漸膚冷,未必即成脫症。此時宜安舒靜臥,以養陽氣來複,旁人切勿驚惶,頻頻呼喚,擾其元氣。但診其脈,若虛軟和緩,雖倦臥不語,汗出膚冷,卻非脫症;若脈急疾,躁擾不臥,膚冷汗出,便為氣脫之症矣。更有邪盛正虛,不能一戰而解,停一二日再戰汗而愈者,不可不知。
再論氣病有不傳血分,而邪留三焦,猶之傷寒中少陽病也。彼則和解表裏之半,此則分消上下之勢。隨症變法,如近時杏、樸、苓等類;或如溫膽湯之走泄。因其仍在氣分,猶有戰汗之門戶,轉瘧之機括也。大凡看法,衛之後方言氣,營之後方言血。在衛汗之可也,到氣才宜清氣。乍入營分,猶可透熱,仍轉氣分而解,如犀角、元參、羚羊等物是也。
至入於血,則恐耗血動血,直須涼血散血,如生地、丹皮、阿膠、赤芍等物是也。若不循緩急之法,慮其動手便錯耳。
且吾吳濕邪害人最多,如麵色白者,須要顧其陽氣,濕勝則陽微也。如法應清涼,用到十分之六七,即不可過涼,蓋恐濕熱一去,陽亦衰微也。麵色蒼者,須要顧其津液,清涼到十分之六七。往往熱減身寒者,不可便雲虛寒而投補劑,恐爐煙雖熄,灰中有火也,須細察精詳,方少少與之,慎不可漫然而進也。又有酒客,裏濕素盛,外邪入裏,與之相搏,在陽旺之軀,胃濕恒多,在陰盛之體,脾濕亦不少,然其化熱則一。熱病救陰猶易,通陽最難。救陰不在補血,而在養津與測汗;通陽不在溫,而在利小便,較之雜症有不同也。
再論三焦不從外解,必致裏結,裏結於何?在陽明胃與腸也。亦須用下法,不可以氣血之分,謂其不可下也。惟傷寒熱邪在裏,劫爍津液,下之宜猛;此多濕邪內搏,下之宜輕。傷寒大便溏為邪已盡,不可再下;濕溫病大便溏為邪未盡,必大便硬,乃為無濕,始不可再攻也。再人之體,脘在腹上,其位居中,按之痛,或自痛,或痞脹,當用苦泄,以其入腹近也。必驗之於舌,或黃或濁,可與小陷胸湯或瀉心湯隨症治之。若白不燥,或黃白相兼,或灰白不渴,慎不可亂投苦泄。其中有外邪未解,裏先結者,或邪鬱未伸,或素屬中冷者,雖有脘中痞痛,宜從開泄,宣通氣滯,以達歸於肺,如近世之杏、蔻、橘、桔等,輕苦微辛,具流動之品可耳。又有舌上白苔粘膩,吐出濁濃涎沫者,其口必甜,此為脾癉。乃濕熱氣聚,與穀氣相搏,土有餘也,盈滿則上泛。當用佩蘭葉,芳香辛散以逐之。若舌上苔如堿者,胃中宿滯,挾濁穢鬱伏,當急急開泄,否則閉結中焦,不能從募原達出矣。
再舌苔白濃而幹燥者,此胃燥氣傷也,滋潤藥中加甘草,令甘守津還之意。舌白而薄者,外感風寒也,當疏散之。
若薄白而幹者,肺液傷也,加麥冬、花露、蘆根汁等輕清之品,為上者上之也。若苔白而底繹者,濕遏熱伏也,當先泄濕透熱,防其即幹也;此可勿憂,再從裏而透於外,則變潤矣。初病舌即幹,神不昏者,宜急養正,微加透邪之藥;若神已昏,此內潰,不可救藥矣。
前雲舌黃或濁,當用陷胸、瀉心,須要有地之黃。若光滑者,乃無形濕熱,已有中虛之象。大忌前法。其臍以上為大腹,或滿、或脹、或痛,此必邪已入裏,表症必無,或存十之一二,亦須驗之於舌。或黃甚,或如沉香色,或如灰黃色,或老黃色,或中有斷紋,皆當下之,如小承氣湯,用檳榔、青皮、枳實、元明粉、生首烏等皆可。若未現此等舌,不宜用此等藥,恐其中有濕聚太陰為滿,或寒濕錯雜為痛,或氣壅為脹,又當以別法治之矣。
再黃胎不甚濃而滑者,熱未傷津,猶可清熱透表。若雖薄而幹者,邪雖去而津受傷也,苦重之藥當禁,宜甘寒輕劑養之。
再論其熱傳營,舌色必絳。絳,深紅色也。初傳繹色,中兼黃白色,此氣分之邪未盡也,泄衛透營,兩和可也。純絳鮮澤者,胞絡受邪也,宜犀角、鮮生地、連翹、鬱金、石菖蒲等清泄之。延之數日,或平素心虛有痰,外熱一陷,裏絡即閉,非菖蒲、鬱金等所能開,須用牛黃丸、至寶丹之類,以開其閉,恐其昏厥為痙也。
再論舌絳而幹燥者,火邪劫營,涼血清血為要。色絳而舌心幹者,乃心胃火燔,劫爍津液,即黃連、石膏亦可加入。
其有舌心獨絳而幹者,亦胃熱而心營受灼也,當於清胃方中加入清心之品,否則延及於尖,為津幹火盛之候矣。舌尖獨絳而幹,此心火上炎,用導赤散瀉其腑。若煩渴、煩熱,舌心幹、四邊色紅、中心或黃或白者,此非血分也,乃上焦氣熱爍津,急用涼膈散散其無形之熱,再看其後轉變可也;慎勿用血藥,反致滋膩留邪。至舌絳望之若幹,手捫之原有津液,此津虧濕熱薰蒸,將成濁痰蒙閉心胞也。舌色絳而上有粘膩,似苔非苔者,中挾穢濁之氣,急加芳香逐之。舌絳而抵齒難伸退場門者,痰阻舌根,有內風也。舌絳而光亮,胃陰亡也,急用甘涼濡潤之品。舌絳而有碎點黃白者,將生疳也。
大紅點者,熱毒乘心也,用黃連、金汁。其有雖絳而不鮮,幹枯而痿者,此腎陰涸也,急以阿膠、雞子黃、地黃、天冬等救之,緩則恐涸極而無救也。
再有熱傳營血,其人素有瘀傷宿血在胸膈中,舌色必紫而暗,捫之潮濕,當加散血之品,如琥珀、丹參、桃仁、丹皮等,否則瘀血與熱相搏,阻遏正氣,遂變如狂發狂之症。若紫而腫大者,乃酒毒衝心。紫而幹晦者,腎、肝色泛也,難治。
舌若淡紅無色,或幹而色不榮者,乃是胃津傷而氣無化液也,當用炙甘草湯,不可用寒涼藥。
再有不拘何色,舌生芒刺者,皆是上焦熱極也,當用青布拭冷薄荷水揩之,即去者輕,旋即生者險矣。
舌苔不燥,自覺悶極者,屬脾濕盛也。或有傷痕血跡者,必問曾經搔挖否,不可以有血而便為枯症,仍從濕治可也。
再有神情清爽,舌脹大不能退場門者,此脾濕胃熱鬱極化風,而毒延於口也,用大黃磨入當用劑內,則舌脹自消矣。
舌無苔而有如煙煤隱隱者,慎不可忽視。如口渴煩熱而燥者,平時胃燥也,不可攻之,宜甘寒益胃;若不渴、肢寒而潤者,乃挾陰病,宜甘溫扶中,此何以故?外露而裏無也。
舌黑而滑者,水來克火,為陰症,當溫之。若見短縮,此腎氣竭也,為難治,惟加入參、五味子,或救萬一。舌黑而幹者,津枯火熾,急急瀉南補北。若黑燥而中心濃者,土燥水竭,急以鹹苦下之。
若舌白如粉而滑,四邊色紫絳者,溫疫病初入募原,未歸胃腑,急急透解,莫待傳入而為險惡之症。且見此舌者,病必見凶,須要小心!凡斑疹初見,須用紙燃照看胸背兩脅,點大而在皮膚之上者為斑,或雲頭隱隱,或瑣碎小粒者為疹,又宜見而不宜多見。按方書謂斑色紅者屬胃熱,紫者熱極,黑者胃爛,然亦必看外症所合,方可斷之。春夏之間,濕病俱發斑疹為甚,如淡紅色,四肢清,口不甚渴,脈不洪數,此非虛斑,即屬陰斑。或胸前微見數點,麵赤足冷,或下利清穀,此陰盛格陽於上,當溫之。若斑色紫而點小者,心胞熱也;點大而紫,胃中熱也。斑黑而光亮者,熱毒極熾,雖屬不治,然其人氣血充者,根據法治之,或有可救。若黑而晦者,必死。黑而隱隱,四旁赤色者,乃火鬱內伏,大用清涼透發,間有轉紅而可救者。又有夾斑帶疹,皆是邪之不一,各隨其部而泄;然斑屬血者恒多,疹屬氣者不少。斑疹皆是邪氣外露之象,發出之時,宜神情清爽,方為外解裏和;如斑疹出而昏者,此正不勝邪而內陷,或胃津內涸之候矣。
再有一種白 ,小粒如水晶色者,此濕熱傷肺,邪雖出而氣液枯也,必得甘藥補之。若未至久延,氣液尚在未傷,乃為濕鬱衛分,汗出不徹之故,當理氣分之邪。枯白如骨者多凶,氣液竭也。
再溫熱之病,看舌之後,亦須驗齒。齒為腎之餘,齦為胃之絡,熱邪不燥胃津,必耗腎液,且二經之血走於此處。
病深動血,結瓣於上。陽血色紫,紫如幹漆;陰血色黃,黃如醬瓣。陽血若見,安胃為主;陰血若見,救腎為要。然豆瓣色者多險,惟症尚不逆者猶可治,否則難治矣,此何故耶?蓋陰下竭,陽上厥也。
齒若光燥如石者,胃熱甚也,證見無汗惡寒,衛偏勝也,辛涼泄衛透汗為要。若如枯骨色者,腎液枯也,為難治。
若上半截潤,水不上承而心火上炎也。急急清心救水,俟枯處轉潤為妥。若切牙齧齒者,濕熱化風,痙病。但切牙者,胃熱氣走其絡也。切牙而脈症皆衰者,胃虛無穀以內榮也,此何以故?虛則喜實也。舌本不縮而硬,牙關咬定難開者,此非風痰阻絡,即欲作痙症,用酸物擦之即開,酸走筋,木來泄土故也。
若齒垢如灰糕樣者,胃氣無權,津亡而濕濁用事,多死。初病齒縫流清血,痛者為胃火衝激,不痛者為龍火內燔。
齒焦無垢者死;齒焦有垢者,腎熱胃劫也,當微下之,或玉女煎清胃救腎可也。
再婦人病溫與男子同,但多胎前產後,以及經水適來適斷。大凡胎前病,古人皆以四物加減用之,謂恐邪來害妊也。
如熱極者,有用井底泥及藍布浸冷覆蓋腹上等,皆是護胎之意,然亦須看其邪之可解而用之。如血膩之藥不靈,又當審察,不可固執,仍宜步步保護胎元,恐正損邪陷也。至於產後,方書謂慎用苦寒,恐傷已亡之陰也,然亦要辨其邪能從上中解者,稍從症用之,亦無妨也;不過,勿犯下焦,且屬虛體,當如虛怯人病邪而治。況產後當血氣沸騰之際,最多空竇,邪必乘虛內陷,虛處受邪,為難治也。如經水適來適斷,邪將陷於血室,少陽傷寒言之詳悉,不必多贅,但數動與正傷寒不同,仲景立小柴胡湯,提出所陷熱邪,參、棗以扶胃氣,因衝脈隸屬陽明也,此惟虛者為合治。若熱邪陷入,與血相結者,當宗陶氏小柴胡湯,去參、棗,加生地、桃仁、查肉、丹皮,或犀角等。若本經血結自甚,必少腹滿痛,輕者刺期門,重者小柴胡湯去甘藥,加延胡、歸尾、桃仁,挾寒加肉桂心,氣滯加香附、陳皮、枳殼等。然熱陷血室之症,多有譫語、如狂之象,與陽明胃熱相似,此種病機,最須辨別。血結者,身體必重,非若陽明之輕便者,何以故耶?陰主重濁,絡脈被阻,身之側旁氣痹,連及胸背,皆為阻窒,故去邪通絡,正合其病。往往延久,上逆心胞,胸中痹痛,即陶氏所謂血結胸也,王海藏出一桂枝紅花湯,加海蛤、桃仁,原欲表裏上下一齊盡解之理,此方大有巧妙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