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劍好像更適合您……”
“殿下,這種打扮和您的身份……”
“殿下!”
耳畔縈繞不絕的輕喚,帶著莫名的溫暖將吉恩的身體緊緊包裹住,這與身為王子而被賦予的榮耀不同,這最簡單的東西才是真正的難得可貴。而王位、推崇和順從都並未真正的屬於自己。抗拒掙紮的念頭,在反複燃起,猶豫,迷惘後最終還是隻能放棄,當埃弗琳的王子,是束縛著吉恩最難擺脫的鎖鏈。
庭院裏的冷風開始的慢慢停了下來,吉恩麵前的花海也像是突然安靜下來的孩子,不再嬉戲玩鬧。那把被他扛在肩頭的長劍,看上去分量不輕。庭院裏的灌木密集在一片湖泊的周圍,隱隱流淌的水聲,聽上去像是某種樂器發出的清脆旋律。
這樣的旋律不禁讓吉恩想起了一個女孩,那個女孩大多的時候總是在沉默,甚至很少開口與吉恩交談。第一次從戰場回來的那晚,在他的寢室,她安靜的倚在牆角,抱著一隻頭戴藍帽,身穿綠色背心的娃娃少年躲在角落裏睡覺。
女孩的名字叫做西婭,她的身份是吉恩的妻子,但事實上連吉恩自己都無法分清對於這個女孩的感覺,因為他們成為夫妻時的西婭隻有七歲,而吉恩也不過十二歲。真是荒唐的結合,而兩人尷尬的**,吉恩想到的讓西婭微笑的方法就是送她的布偶,一個象征自己的娃娃少年,還有一個可愛如她的娃娃少女。
想到這裏,吉恩不自覺地撫摸了一下自己胸前的項鏈,那上麵的吊墜是他和西婭的結婚戒指做成的。其實他也不確定自己是否愛著西婭,即便這樣多愁善感的自己看上去格外的滑稽,但隻要想到西婭知道一定會開心,吉恩便覺得這樣的選擇也不見得毫無意義。
庭院裏的灌木叢距離這片茂盛的花田很近,吉恩將一直杠在肩頭的長劍,一下子被他用力的插進石板旁的泥土裏,坐到了花田邊的一張石椅上。記憶中同樣是這樣一個漆黑的夜晚,那個刺客偷摸進他的寢室,舉刀相向的時候,是躲在牆角的西婭拚命救了自己。
西婭似乎離開自己很久了。但隻要吉恩想起西婭耷拉著頭向一邊的怪異姿勢,不斷從她脖子裏流出的鮮血,連話都來不及說的表情,他。如果那時的自己足夠強大,如果在睡覺前有勇氣去安慰她,結局就不是那樣。不過,死去的卻可能是自己!
月光輕柔的灑在吉恩的身上,讓他不由自主地將視線投向遠方,眼神似乎是停留在了朦朧的虛空中,透著一股莫名的悲傷。那是神之庭院的方向,自己也就是在那裏登上權能寶座獲得神力的。
原本關於九歲前的記憶和後來的變故都讓吉恩無奈,有太多的問題找不到答案。當初一直深愛著養父洛克的母親當初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回到王宮的?她為什麼要舍棄一切回到這裏,費盡心思,甚至不惜出賣肉體來為自己換取王子的地位,拚命地將他推上國王的寶座……那時的母親心裏最真實的想法到底是什麼,麵對與自己交惡,表現出絕決態度的兒子,她的淚水到底有多苦。然而最終,母親一個人悲慘的死去,死前也沒能再見兒子一眼……
一切的一切都在進入庭院後的那一天劃上了句號,真相和記憶浮出水麵,力量與權力湧入體內……
也許沒有人知道他所做的一切究竟為了什麼?
可能在人們的眼裏他是天生的戰士,對他而言隻有敵人和同伴。他將勝利賜予他的族人薩利姆,把失敗和痛苦留給敵人。永不屈服的堅毅,永不失敗的戰鬥力是屬於基裏奧斯的神之權能。
有勝利就會有失敗。對於失敗者來說,他亦是破壞一切,毫無惻隱之心的邪惡之神。甚至會有人認為他既不是崇高的神,也不是邪惡的神,隻是一個被殺戮和征服的欲望支配的瘋子。
但無論世人如何看他,隻有他自己心知肚明,如此強大的他也不是無所不能的,或者說他做不到的事實在是太多太多了。有光明便有黑暗,無論站在哪裏亦是如此,那就朝著太陽的方向前進,將黑暗丟在身後。要說是被支配的瘋子,那是不可能的,因為他隻是按照自己的意願而活。就連那個曾經陰險狡詐的軍師安塔倫,也絲毫不能控製吉恩,隻能任其驅使為其效力。
夜更加的深邃了,石椅上的吉恩好像漸漸從過去的回憶裏醒過神來,眼神再一次變得冷漠起來,剛剛還顯現在他臉上的那股悲傷,現在看來似乎隻不過是黑夜帶來的錯覺而已。他繃緊的麵龐沒有絲毫的表情,此刻看上去更像是一尊細致雕刻出來的塑像,矗立在這庭院的走道上,腳邊直插進泥土的長劍,劍身散發著冰冷的寒光……
“我,破壞神吉恩·艾博奈特。將貫徹自己的道路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