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分 一(1 / 3)

第四部分 一

叮咚……

“何穎!是我!開門!”“我是霏霏呀!我好難受呀!”“開門!我要死啦!開門啦!”我攤在地上。“開門呀——”

“別敲了……”李翰從樓下走上來,“我在這兒守候了一夜,她都沒回來。霏霏,你怎麼來了?什麼‘難受’‘要死’之類的。”

我仍然坐在地上,“我好難受,我……我無家可歸了……”

“我也是,”李翰也坐下來,“但無家可歸的是我的心……”

我說:“何穎到底是怎麼回事,我……第一次看不透她……”

李翰仰起頭,“她,外表那麼堅強,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其實她脆弱極了。你們看在眼裏的何穎太快樂了,好像一個天使,但是和她在一起的一個月,我才發現她的脆弱。每天晚上我把何穎摟在懷裏,她在我懷裏像一個孩子一樣抽泣著……我不問她為什麼哭,但我明白也隻有我能讓她如此坦誠地表達自己。”

我站起來,“如果我不能還給你一個好好的何穎,你就抽我吧。”

李翰淡而冷地笑了一下,“抽你?!那何穎更是一輩子也不會原諒我了。”

離開了何穎家我就變得更加淒涼無助。隻能走,漫無目的地走……好幾次都路過家門口,可是我沒有勇氣回家。我蹲在自己家樓道口。——這算什麼事呀!左等右等,終於誠然出現在我麵前,他的表情賊拉從容,一點也不像他。

我假裝滿不在乎轉身就走,心裏說:“叫住我,叫住我,叫住我!”

“霏霏……”

我回過頭,“有什麼事嗎?”

誠然直截了當地問:“還生氣嗎?”

我一甩頭發,“什麼?不懂。”

“你又在逼我,別那麼尖銳好不好?”誠然皺起眉,“家就在這兒,愛回不回。”他甩下我徑直往家裏走。

唉……我早就說過我倆吵架第一個發彪的是我,致歉收尾的也是我。

“喂,喂!”我叫住誠然,跑上去拉著他,舔著臉說:“對不起,對不起!小然然,這些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我愛你。”

……

有一次我去警局探望武瑞,還提起何穎現在的變化,李翰的‘癡心絕對’,還有我滿肚子的困惑和彷徨。

“看來何穎還是沒有忘記那件事,”武瑞幽幽地說。

我一怔,“什麼事?”

武瑞忙說:“沒,沒什麼,霏霏,你好好照顧自己。有一天宸爔來說你又被蘇亢欺負了,你……你……沒事吧?”

我沉默了很久,“武瑞,你當我是朋友就把你知道的告訴我。”

“霏霏,何穎的事兒你還是別再插手了,插手對你自己不好,你的事情還沒解決利索,還管別人?”武瑞聲音壓低了,“有些事兒你應該忘卻。”

“我明白,你們有一件事情瞞著我,”我咬緊唇舌,“我也不死命問。到底……到底我做錯了什麼……你們對我越來越陌生……我……”

“不是的!”武瑞搖搖頭,“你……太善良了,不應該再受傷了。

離開警局的時候我心裏是翻江倒海的。果然,何穎是有秘密的。為什麼呢?我和何穎這麼多年的朋友,一直以來,我的事兒都告訴何穎,何穎也不對我保密什麼。怎麼會這樣?我是一心想幫朋友,尤其對何穎,現在這樣真是……冤死我了。

我發現自己是不能再這麼下去了,我也得有點正形吧。於是乎,在鵝毛飛雪的大冬天我樂顛顛地跑了幾家報社。可惜我這個人高不成低不就,一會兒嫌記者太累,一會兒嫌編輯不刺激。挑來挑去還是一無業遊民。我就不信,天生麗質、聰慧無雙的我會壯誌難籌。

咚咚……

我一開門,是樸證。

“咦?孫子!有閑心看我呀!”我馬上抓住這個損他的機會。

“滾蛋!”樸證四下瞅一瞅,“怎麼,誠然還沒下班?”

我點點頭,“可不是嘛,人家是上班族,我是遊民呀。”

樸證微微一笑,“我就是為了任大小姐的工作而來的。”

我眼前一亮,“什麼?什麼?早聽說你小子神通廣大。說!給我找了一個什麼肥缺?”

“臭美!真有什麼肥缺我早上了!不過也不錯了,”樸證奸笑一會兒,“我找人把王董弄下去了,你回去怎麼樣?”

我險些蹶過去,“什麼?什麼?大哥,王董?你把那個傻B怎麼著了?我可告訴你,現在殺人犯法,你盡快去自首吧,姐姐永遠支持你。”

樸證瞪大了眼睛,“我去!任大小姐,你想到哪兒去了?我是搭盡了錢才買通一能人把王董鼓動到別處去了。現在任大小姐可以光複原職了。”

我一下子想到了蘇亢。她是為了對付我才跟了王董,現在王董“虎落平陽”,不曉得蘇亢怎麼辦?王董對她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她……

“你搭了多少?”我問。

樸證小聲說:“十萬!不過任大小姐你別多慮,這些錢算我的。”

我忙說:“不行!不行!一筆歸一筆。況且十萬不是個小數目,姐還你就是了。”

“見外了不是,”樸證臉一沉,“給我點麵子,讓我適當地發揮一下。”

我無可奈何地點點頭,“OK!不過有用得著姐姐的時候記得說一聲。姐姐鐵定幫助!能光複原職太好了!晚上在‘騰飛’,我請客!”

晚上我們聚在“騰飛”。樸證、宸爔、嵐逍、李翰、何穎、老範都到位了,爽死人不償命。

“樸證!仗義真仗義”老範拍拍樸證。

何穎直豎大拇指,“爺兒們!純爺兒們!”

樸證裂開嘴樂得那叫一燦爛。“應該做的!必須的!”

宸爔說:“是你必須做的,那誠然是幹什麼的。”

誠然隻是喝酒,瞅也不瞅我一眼。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一抬頭正好與宸爔對視。宸爔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慌張無奈。我怔了一下,再看看旁邊的嵐逍。嵐逍眼睛紅紅的,好像剛剛哭過。我不敢再用眼睛去審視事物了,我已經不相信自己了。

“咦?你怎麼悶悶不樂的?”我把啤酒丟給李翰,“何穎不是在這兒嘛。”

何穎踢了我一腳,“滾你媽的!瞎勒勒什麼!我那些齊老板、李老板之類的會很不樂意的,你別太猖狂哦。”

“你不用再幫我了,我隻有等了。”李翰靠在沙發上,眼睛裏沉著淚。

我們喝了許多,我暈暈乎乎的,有些支持不住了。

“不行,我得去洗手間嘍,”我扶著牆,跌跌撞撞地去了洗手間。

我以為我去了WC,看見親切的馬桶會舒服一點,可我還是很難受,隻好把那些啤酒紅酒白酒全傾泄在WC裏了。隱隱約約地……有人進來了……

“抱緊我……”何穎站在我身後,把頭偎在我肩上。

我回過身,“怎麼了?怎麼了?”

何穎伸開手臂抱住我,“我不行了……我不能……我……”

我擔心極了,“怎麼了?你怎麼了?”

“我不能再……陷下去了……”何穎囁嚅著。

我衣服的肩頭濕了,何穎正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往我衣服上抹。我也抱緊她,“穎,到底怎麼了?你告訴我!告訴我呀!是不是和李翰有關?你說出來會好受一點。”

何穎瘋狂地搖頭,“不,不,不!我是我,他是他!我們……”

她又說不下去了,隻是沉在我的肩上哭。我突然想到一句不很貼切的話“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蘇軾與夫人跨越生死,夢中相遇。而何穎與李翰正在跨越心中最遠的距離。偶然想起不知在哪本書上看到的一句話:“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在你身邊,你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明明無法抵擋思念卻還故意裝作絲毫沒有把你放在心上。”

回到房間的時候,我說何穎吐了。他們大罵我倆沒出息。為了證明我的酒量,我好懸沒灌死自己。就這樣我暈暈沉沉地喝呀喝……

第二天我如願地回到了報社,爽了半響愣沒緩過來。以往的同事對我增加幾分畏懼感,都以為是我找人花個十萬八萬地把王董弄走,再光複原職。我哪有那閑情雅致呀,花十萬八萬的幹這個?我又不是讓錢給抽了。至於樸證,太令偶感動了。

“喂,誰?”

“霏霏,我是你老公,”誠然說,“今天我不在家吃飯,你一個人覓食吧。”

我還以為大晚上的是誰打電話呢,原來揍是一小破誠然。

“知道了,”我挺不高興的,冷冷地回了一句。最近誠然似乎很忙,經常連個鬼影都沒有。所以我的脾氣變得很差。

自顧著塞完晚飯之後,我心血來潮出門散步。哈爾濱的冬天出奇的冷,雪也異常的多。如果下的是粘雪還可以堆雪人、打雪仗。我已經厭倦冰城的雪,和那刺骨的寒……

又路過新加坡大酒店了,我竟然走了進去,也許出於好奇吧。我曾經很努力地想,到底我和這個酒店有什麼關係。宸爔不是那種無聊閑著的人,他讓我注意到了新加坡大酒店就是有意義的。但是沒有用,我想得都快七孔流血了還沒想到。

我進去繞了半天,直到一個服務員走過來問我,“小姐,我能為您服務嗎?”

“我……”我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是來幹嘛。

“霏霏……”宸爔走了出來,“我本來是打算走的,既然你來了咱們再坐一會吧。”

我點點頭。

宸爔向服務員微微一笑,極有風度地說:“這位小姐是我約的客人。”

“宸先生,原來是您約的客人呀,”服務員連忙引我們上樓,“還是您以前的房間。”

和人家宸爔一比,我就是一打溝裏來的農村人。我倆到了一房間裏宸爔像模像樣地點了一些飲品,好像那些小資一樣。事實上,宸爔是一大小資。

“誠然呢?”宸爔愣在這兒擠話題。

我喝了一口那些高額飲品,“不知道。可能有應籌。”

“哦。”

沉默了一會兒,我終於按捺不住了。“宸爔,何穎有什麼事挺秘密的。你鐵定知道,告訴我吧,算是我求求你,求求你。”

“哦,那件事呀,”宸爔好像不是很在意,“何穎的事兒你就別插手了。”

“為什麼呀!究竟是為什麼呀!”我居然在宸爔麵前哭了,我不總是想展現我的強悍嗎?“我最近心情很不好,你們又都這麼對我!對我保密!連你這個書呆子也……”

宸爔低下頭,“霏霏,你別這樣。”

“你走開!”我站起來,像一個瘋子一樣。

宸爔也站起來,“霏霏,你別這樣……”他掏出一包手紙給我,“不是你的問題……”

我邊啪嗒掉淚一邊說:“我隻是想幫她和李翰,難道我有錯嗎?會是我的錯嗎?”

宸爔走近我,小聲地說:“你相信嗎?何穎……何穎……”

“怎麼了?”我問。

宸爔考慮了一下,“她……不是處女……”

“什麼?”

我拷,這年頭是不是處女還有什麼重要!可是何穎怎麼會?

我知道何穎很開朗,性格外向,但她對貞潔看得比我還重要。我以前說“肉體隻不過是一個組合,是虛無的,感情和肉體可以拋開來看。”何穎總是反駁我。所以,我總覺得何穎隻是看起來開放,人卻保守得打緊兒。突然之間我聽說她不是處女……真是……肯定是很深的傷害。

“就是這樣了,她也是女人,你要何穎怎麼開口把這種事告訴你?”宸爔又坐下了。

我也坐下來,看來要長談了。“你們都知道嗎?”我問。

宸爔搖搖頭,“隻有我和武瑞知道。我和何穎一直很好,很早便知道了,她說過她不會愛任何人,我知道她太極端。至於武瑞……他倆以前是男女朋友關係,這些你都不知道吧?”

“嗯,也許我不太了解何穎,”我說:“那是何穎是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