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殘雲(六十六)(1 / 3)

“你不怪他?”

煬轉過身去,是沉岸。夕陽將一片柔金灑在他們身上,山巒崩塌,沒有了阻隔,遠遠的便能看見蒼茫的海平麵。

“你的臉!”岸拉住她:“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和阿瑤一樣?”

“你以為骷髏蝶隻傷了阿瑤嗎?”煬緩緩移開目光,看向離盞那光禿禿的墳丘。

岸驚訝的張大嘴巴:“離盞!離盞啊!你終究還是欠了一個人的。”岸說著,卻忽然間想到什麼:“等等,你看看這個!”

煬轉過身去,她雙手捧著一定王冠。荊棘王冠。那是她五歲時,贏戴在她頭頂的紅藤。

“怎麼會在你手裏?”煬驚訝的望著她。

“伏羲在人族的寶庫裏發現的。”岸說道:“依我看,煬姐姐本就應該出現在這個時空裏,一切都是注定的。”

陸吾走上來:“沒錯,既然你出生的印記跟隨你到來,那就說明這段曆史才是真正的結局。”

“煬姐姐,你不會孤獨!”岸走上去,把荊棘王冠戴在了煬的頭頂。煬顫抖著雙手,去撫摸額頭上的荊棘,血留下來,傷口很快就愈合了,這次,荊棘好似生了根,迅速的融合在她的皮肉裏。

岸轉過頭去:“離盞封閉通天穴,便永遠成不了神。”

“所以,他注定還會回到我們身邊。”陸吾沉聲說道。

煬幹裂的唇動了動,卻終究還是沒有說話。她的眼前不斷的出現芒的身影,時而麵帶微笑,時而痛苦不堪。

“我累了……”她將身子倚在墳邊,默默的望向西沉的日輪。“這一天真漫長啊!終於……都結束了……”

八荒後記:

我睡著了,做了一個漫長卻美好的夢。夢見了芒,他帶著黃金額環,歪著嘴對我笑,然後將一把鮮紅的棪樹花遞到我眼前,我快樂的仰起臉。陽光透過他的頭發,在我的臉上落下一片細密的影。

芒,我們的幸福就要開始了,是嗎?他點頭,然後微笑。芒,我們可以去庭堂湖畔生活,那裏有碧綠的水,我最愛看你遊水的樣子。芒仍舊調皮的笑著,披著虎皮,露著胸膛,他還是那個十幾歲的少年,隻是,我覺得自己老了。

芒,你別老是笑呀,和我說說話吧。我是不是變醜了?我經曆的戰爭太多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總覺得自己不夠完美。

他微笑著從手裏的花束上取下一朵棪樹花,那花火紅的,像一枚紅寶石。他輕輕的將它插在我的發間。

我愣愣的望著她,忽然間感到心慌。芒,你沒有走,是不是?你一定在這世界的某個地方?這個夢就是最好的證明,對不對?

他始終是笑。

我在慟哭中醒來,日頭仍舊好好的掛在西方的海平麵上。我緩緩轉過頭去,背後是離盞冰涼的墳丘。

“離盞,他為什麼不說話?”我握住懷裏的噬魂,那家夥自從它的主人死後,就再也沒有變大過,醜醜的,就好像我十三歲時見到它時一般。“為什麼?”

終於,我鼓起勇氣走下追風崖。然而,眼前的一切都讓我震驚。消逝的王邑又重新回到了小盆地裏,紅宮也被按照原來的樣子複原了,隻是規模略小了一些。道路上雖然人丁稀少,卻生機蓬勃。原來,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年。

我的衣服已經殘破不堪,原本豔紅的婚服早已變成了灰白色,上麵殘存的血跡也變得汙漬不堪。加之已至初秋,我臉上的傷痕依稀可辨,人們根本認不出我來。

從人們的閑聊中得知,岸和陸吾去了昆侖山,在昆侖山的某個山洞裏麵,藏著一具幹癟的屍體,額頭上帶著黃金打造的額環。岸真是鬼機靈,她不相信任何人。她說過,隻有在她的眼皮底下才能放心。金烏就那樣被吸幹了陽氣而沉睡著,不知何時才會醒來。當然,如果他醒了,恐怕又會有一場震天撼地的浩劫。

落繽告訴我,神木吸收了八荒的邪氣後,可以製成一把神器的剪刀,用它可以拋開鮫尾,這樣,鮫人就可以走上陸地,看看真正的八荒。於是看見一些英俊的鮫人小夥子來到王邑,俊俏的兩腮有著細小的鱗片,很特別,好像是某種瑰麗的裝飾。他們好奇的和人族商販討價還價,樣子俏皮可愛。

就這樣,我穿梭在時間裏,慢慢的看棪樹開花結果。四季更迭著,我的臉隨之時好時壞,漸漸的我習慣了這樣的生活。隱匿在人群裏,觀望著這個與我血肉相連卻又無法親近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