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山海關和灤州,承輝帝猶豫了,東平王雖然退出山海關以示妥協,出於不刺激東平王的想法,山海關鎮守總兵玄理是個中立派。說的難聽一點,這貨也可以叫牆頭草。通州大營進軍灤州不難,怕的是刺激到牆頭草,如果導向了東平王,那就真的麻煩了。可是又不能不防!
這個時候的承輝帝陷入了沉思之中,遲遲無法做決定。說的難聽一點,過去他引以為傲的平衡術,在絕對的暴力麵前無法發揮作用。
再說的直白一點,過去沉浸在規則內的遊刃有餘,如今遇見了一個人掀桌子跳出規則,還有一個有能力掀桌子又還沒掀桌子的人。
所謂基於規則的前提,要以實力作為後盾的。
無論如何,戰場上拿不到的,擺規則辯論再強,照樣拿不到。
“朕知道了!”承輝帝總算是抬頭看了一眼在等待的嶽齊,並很快做出決點,閣臣李馳有帶兵經驗,持欽命往山海關坐鎮,玄理加官一級,並蔭一子為工部員外郎。另,通州大營即刻準備發兵灤州,為山海關後援。
內閣很快通過了這個決定,京營統製節度使)嶽齊,率南苑大營北上昌平,一部增援長城各隘口,主力進入居庸關,同時盡快探明居庸關以及長城隘口外的敵軍,是否來自李逆的主力。
承輝帝也同樣遭遇了敵情不明的痛苦,暫時隻能處處防禦了。原計劃作為預備隊的通州大營,不得不提前出發。
內閣會議還在繼續,承輝帝以目光審視諸位閣臣,希望他們提出有效建議時,卻沒有人開口表示從外地調兵。這就是事先沒有交代的壞處了,也是承輝帝一貫喜歡坐在幕後的弊端之一。次數多了,搞的閣臣們都沒主見了。
潘鼎新倒是站出來表示:“如此一來,賈璉所部可能麵臨巨大的壓力,還是要盡快探明敵情,否則賈璉所率左軍一旦被敵包圍,有傾覆之險。”
一向不怎麼率先表態的孔照,此刻卻站出來道:“要相信賈璉有能力擊敗敵軍主力!無論如何,現在也隻能寄望賈璉做到。”
梁道遠也附和道:“首輔所言極是,應下旨令賈璉主動出擊,隻有這樣才能探明敵軍主力之所在。”
郭衍則站起說了另外一個問題:“陛下,還有一個糧食問題,應告知賈璉,京城拖不起,左軍也拖不起,必須速戰速決。”
如果說此前三位閣臣說這些話,承輝帝能噴他們一臉的口水,無論是西山大營還是神機營,都是京營的絕對主力。讓賈璉冒險出擊,把主力搭進去,這仗還怎麼打?現實是一把大火之後,京城原本儲備充足的糧食,眼下出了問題。如果把糧食運到前線,京城的糧食供應就一定會出問題,不想京城糧食價格暴漲,就必須減少或者斷掉給前線的糧食供應。
承輝帝猶豫了一番才道:“戰場上的事情,讓賈璉決定。及時通報也確實有必要,但糧食供應不能停,給山東、河南、江北三省巡撫下旨,急調當地糧食進京。說明原因,一定要補上京城的糧食缺口,再派信使通報金陵,孫相知道該怎麼做。”
稱孫化貞為孫相,讓現場的四位閣臣心裏很慌!因為孫化貞現在隻是個兩江總督,不是閣臣了。
很明顯承輝帝是在表達不滿,朕讓你們解決問題,結果提出的建議不像解決問題,而是在解決人,這個人還是賈璉。
內閣會議就是這樣,涉及到軍機大事,承輝帝可以一言而決。好處是效率高,壞處是閣臣們成擺設了。
或者說現在幾位閣臣,跟不上皇帝的節奏,算盤珠子似的,不撥不動。你說他們沒能力,還不客觀。隻能說承輝帝登基以來,習慣性的操作帶來的後果反噬了皇帝。有一個問題承輝帝心裏有數,從三省調糧食,肯定會影響當地的糧食價格,隻是現在顧不上了。
至於糧食何時能運到,在場的人都沒把握。
京城的權貴們是不擔心糧食價格的,賈府這一類郊外有農莊的更不擔心,但是普通百姓怎麼辦?這些人對糧食價格極為敏感!
所以承輝帝最後又加一條:“無論如何,糧食價格不能漲價高於五成,違者按謀逆論處,夷三族!”
最後時刻,承輝帝還是鬆口了,允許糧食價格漲五成,也隻能苦一苦京城的普通百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