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睡?”我用網絡電話給露露打過去。
“沒呢!”露露的聲音總有股奇怪的魔力,會迅速把我的情緒穩定在某一個特定的區間,無論之前有多暴躁或多失落,“怎麼這麼晚才給我打電話?”
“我剛剛到旅舍。”
“這麼晚?”
我把今天遇到劉哥和郭姐的事情給她描述了一遍。
“真好玩!”
“哪裏好玩?”
“總比我上班好玩吧?”
“那你來泰國找我啊!”
“我很想去啊!可是……”
“我知道,你要上班嘛!沒關係,以後有機會再說。”
“好啊!”露露答應得挺爽快。
我又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我本來是一個挺能說話的人,哪怕對路上遇到的陌生人都可以大說特說,然而對露露,情況卻有些特殊,我變得越來越難以應對,經常聊到一半就卡殼,大腦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自己對她而言是什麼身份,她如同一幅麵目模糊的虛擬影像,我弄不清該對她說什麼,又不該說什麼。我變得越來越束手束腳,越來越摸不清方向,也越來越不想說話。
從菲律賓回到武漢時,我打算不再聯係露露,就當那是在菲律賓做的一場美夢,醒了就醒了。
誰知道,第二天,露露卻主動給我打了電話,我毫無意誌力地接起來,然後就像前麵說過的,她的聲音迅速化解了我的所有怨憤,她若無其事地跟我聊著天,說她姨媽幫她處理了小腿上的水泡,說她工作上遇到的趣事,而我就這麼被她帶著走,一點反抗力都沒有。
後來,露露每天都給我打很多電話,不停地打不停地打,像瘋了似的。反正我也無心上班,也會主動打給她。就這麼你打給我,我打給你,上班也打,下班也打,白天也打,晚上也打,我將露露的所有時間都霸占了,她卻樂在其中,讓我原本將要熄滅的希望之火又漸漸死灰複燃,盡管我半開玩笑地問她喜不喜歡我時,她的回答依然是“不知道”。
直到,她所謂的“前男友”又冷不丁地冒出來。
那是周五下午,我們在電話裏已經聊了一個多小時,我看看時間,問露露是不是快下班了。她說是的。
“周末準備幹嗎?”我隨口一問。
“不幹嗎啊,就在家待著。”她回答。
“哦,陪你姨媽和外婆啊?”
“不是。”她的聲音越來越弱。
“不是?”我納悶。
“嗯……我周末不在外婆家。”
“那是?”我猛地反應過來,“哦,我明白了。”
“不好意思。”
“沒什麼不好意思。”但我沒話講了,“你要下班了吧?那我掛了,拜拜。”
“哎,你沒生氣吧?”她問。
“沒有生氣,我先掛了,拜拜。”
“哦,拜拜。”
周末兩天,我們一反常態地沒有打電話。她也不打給我,我也不打給她。而且,接下來的每一個周末都是如此。於是,每到周末,想到露露和醜男人在一起,我就變得暴躁敏感,跟Jared訴苦,並三番五次地賭咒發誓說再也不搭理那個女人了,可是每到周一,當露露再打電話過來,我還是會很沒骨氣地接起,而且一聽到她的聲音,就把所有事先想好的狠話都默默咽回了肚子。
“你說露露到底把我當什麼?”我問Jared。
“當備胎?”Jared說。
“如果把我當備胎,為什麼她不隱瞞我呢?如果她不告訴我周末和誰在一起,我也不可能知道。”
“她不想騙你吧?”
“為什麼不騙我?備胎不就是應該被騙嗎?”
“……”Jared把我的話消化了一會兒,“你別問我了,我搞不懂你們倆的邏輯。”
每到周末我都會這樣向Jared抱怨,Jared竭盡所能地幫我做心理開導,但一到周一,事情又變回去了,什麼問題都沒解決。漸漸地,Jared懶得再管我,讓我自生自滅,我跟他打電話聊天,他都自動屏蔽這個話題,反正怎麼說都沒用。
完了,讓我一個人在這場微妙的感情中孤軍奮戰,肯定死得很慘,可怎麼辦呢?我就像中了毒癮一樣,理智強烈地告訴自己不應該這樣下去,可毒品一旦出現在眼前,甚至不用出現,就馬上失去抵抗力。我都恨死自己了!怎麼這麼沒出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