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不知道我在清邁能做什麼?”
“我也不知道啊,去過的地方還有什麼好去的?”
“你不懂。”
“那你別問我。”
“給點建議唄!”
“我能有什麼建議?”Jared忍不住吐槽道,“要不你就學學人家蛋疼的文藝小青年唄,在護城河邊散散步,蹲下來摸摸貓,45度角望望天,喝杯咖啡發發微博什麼的,否則在清邁還能怎樣?”
“那我是不是還得穿條拖地的碎花裙,戴頂大帽簷的藤草帽,在城牆邊趕趕鴿子之類的?”我接過Jared的話茬。
“是啊,別忘了一邊走路還要一邊撫摸身邊的鐵欄杆哦。”
“謝謝你!我終於知道自己在清邁應該幹嗎了!”
“……”
掛掉電話查話費,我剛才為我和Jared的那一通廢話埋單7點幾泰銖,證明這張電話卡打到中國確實是1泰銖1分鍾,加上稅,也不到2泰銖——如果泰國政府不對“廢話”額外征稅的話。
我叫馬裏奧出來吃午飯,他不肯,說太陽太大,昨天他曬傷了,今天剛做了麵膜,不想出門,等太陽下山再說。我隻好一個人先跑到塔佩門外一家叫AroonRai的餐廳吃午飯,很多攻略上推薦過他們家的咖喱,一個頭發短短的小姑娘幫我上了菜,確實好吃又便宜。
吃完飯,我去馬裏奧的酒店找他,畢竟隻有這一根救命稻草,暫時沒得挑。馬裏奧事先聲明他可沒有勾引我的意思,我說我還真怕你有那個意思。
馬裏奧的酒店名叫TheRim,位於古城西門SuanDokGate附近,我頂著大太陽橫穿整座古城,大汗淋漓地找到目的地。
本以為馬裏奧跟我一樣住在某個物美價廉的家庭旅館裏(來清邁沒道理不住),可是等我穿過TheRim酒店精美雕花的木牌坊大門,進到實木家具裝修、掛著水晶吊燈、身穿統一製服的服務生環伺的大廳時,我才知道,原來馬裏奧和我根本不是一個階級的,我是無產階級,他至少是小資產階級。
但這有什麼問題呢?我喜歡窮遊的背包客,但我不會刻意將自己局限在某個小圈子裏,旅行不就應該盡量打開心扉,接納任何與自己不同的人嗎?我都不介意馬裏奧是同誌了,難道還介意他住豪華酒店?
“你身上有種莫名其妙的自信。”露露曾經對我說過這句話。
“莫名其妙的自信?”我反問。
“對啊,就是你不管遇到什麼樣的人,有錢的或者有權勢的,你都不會示弱。”
“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按照世俗觀點,像我這麼一個外形普通、又沒工作又沒後台的屌絲男青年,本來應該很自卑,但我卻不是,所以你才覺得莫名其妙?”
“算是吧。”
“那你知不知道,能讓你看見他自信的人,說不定恰恰是個自卑的人呢?”
“啊?”
“真正自信的人不會讓你看出他的自信,隻有企圖用自信來掩飾自卑的人,才會讓你看見。”
我見到馬裏奧,他正躺在泳池邊的躺椅上,一邊悠閑地聽音樂一邊假寐。他並非我想象中白白淨淨的小男生,而是如今很流行的大叔形象,看得出來,他對外形很講究,穿了一條鮮亮的藍色短褲,下巴上的絡腮胡修理得一絲不亂。
我沒叫醒他,悄悄在旁邊一張躺椅上坐下。
“你是……劉小順?”馬裏奧終於醒過來,看見我,連忙起身,接著問了一個很有哲理的問題:“你怎麼知道是我?”
“前台小哥跟我說的。”我回答。
“不好意思,剛才不知道你到了。”
“沒關係。你同事呢?”
“他一大早就去清萊看白廟了,我身體不舒服,就沒去。”
“是為了等我吧?”我居然還有心情調戲他。
“是啊!是啊!”馬裏奧翻了個白眼,“你呢?一個人來玩?”
“嗯。”我點點頭。
“為什麼一個人旅行?”馬裏奧問我,“你沒女朋友?”
“我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
“很複雜。”
“哦,不想說就算了。我隻是覺得奇怪,我就不喜歡一個人旅遊。”
“沒事,我願意跟你講講。”不知怎麼的,我對馬裏奧很放心,覺得他能開導我。現在不都流行男閨密嗎?同誌最適合扮演這樣的角色。然後,我花了將近一個小時,把我和露露的故事從頭到尾給他講了一遍。
“你為什麼全都告訴我?”結束後,馬裏奧奇怪地問我。
“因為我沒人可講啊。”
“我們剛認識……”
“剛認識的人最好,你就像裝下我心事的樹洞,作為一個與我生活圈子沒有關係的人,說不定能給我一些更客觀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