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我癟癟嘴。
作為大家的“豔遇”對象,我擔負起一個臨時公共情人應盡的職責,那就是幫忙拿東西,最後,我成了一個拎著大包小包屁顛屁顛地跟在馬裏奧和長頸鹿身後的“公仆”(這個詞終於沒用錯了吧?)高大而無害。
一直逛到羅望村酒店,我們先將戰利品放回去,稍作休息又出來繼續“戰鬥”。不到十一點,夜市老板們開始陸續收攤,許多遊客意猶未盡,但泰國人向來輕鬆隨意,他們擺攤似乎不為賺錢,而是一個興趣,自己玩得差不多了就走人,管你還有沒有人要買東西。
長頸鹿終於在最後一個老板將要收攤前又匆忙搶了一個香爐,她明天早上的飛機和她姐們兒飛回曼穀,我們將她送回酒店,並在大堂合了影。
“姐,你能看上我不?”告別時,我問了長頸鹿一句。
“滾!”長頸鹿回答。
“姐,我真是太愛你了!”我的臉皮簡直厚到一定地步了,而大家哄堂一笑,分離就沒那麼傷感了。
在清邁的日日夜夜、夜夜日日,除了身邊同伴數量在變化之外,我的生活沒有太多變化——生活?我真是毫不客氣地把這次旅行當作了生活,就像在別人家做客時把自己當作了主人似的——住在同樣的旅館,吃著大同小異的泰國菜,早餐、午餐、晚餐,然後喝咖啡、吃甜點打發白天的時間,晚上再逛逛夜市……一切都像這個清淡的小城一樣按部就班,以不變應萬變,也像每天都百無聊賴地守著Jaidii的亞當,也許他曾是一個叱吒風雲的大人物,但現在卻如此享受在平靜中耗費生命。
星期一早晨,我在塔佩門旁邊的黑色峽穀咖啡館(BlackCanyonCafe)一邊吃早餐一邊等著又在搬酒店的馬裏奧,跟這些常規旅行者相處了幾天,他們的旅行習慣被我往窮遊的方向帶了帶,而我的旅行習慣也被他們往奢侈的方向帶了帶。這不,連我自己吃個早餐都跑來咖啡館。該死!咖啡館裏的椅子怎麼又是硬的?
“你在幹嗎?”周末剛過完,這條微信果然如期出現,我沒搭理她,繼續上自己的網,可心裏有種說不出的委屈。
“你怎麼不理我?”一分鍾後,又是一條微信。
見我仍沒回應,她轉移到了微博——她知道我喜歡刷微博,開始不停地發私信:“你在幹嗎?”“劉小順!”“你不想理我了?”每幾秒鍾發一條,密集轟炸型騷擾。
私信一直跳一直跳,這不耽誤我刷微博嗎?
“是的,拜拜。”我忍無可忍,終於回了一條,可剛發出去就後悔了。跟逗寵物一樣,不管回什麼都輸了,不搭理才是最大的懲罰。十秒鍾過去,她沒再發私信。
好景不長,一分鍾後,私信又來了,這是我迄今為止都想不明白的一句話,她問我:“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看到這句話,我差點在清邁的咖啡館裏笑出聲,它的每一個字都像用刻刀刻進了我的腦海裏,接下來的一分鍾,我腦中始終在重複這句話,“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跟強迫症似的。
“無話可說。”我最後回複了一句自以為的“狠話”,她終於不再吭聲。
“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這句話在腦中堆積如山,我剛剛築起來的心理防線眼看就要功虧一簣。怎麼會如此脆弱?
一分鍾過去了,兩分鍾過去了,三分鍾過去了,她沒有任何音訊,我開始擔心,她現在是什麼情況?她會不會很難過?可同時心裏另一個聲音說,一定要忍住!堅持!
“馬裏奧,你搬好酒店了嗎?快來救救我!”
“無話可說?無話可說?”馬裏奧聽我講完,不禁啞然失笑,“這就是你所謂的‘狠話’?笑死人了!”
“這是我對她說過的最狠的話了。”
“如果這是你最狠的話,那你活該被她耍!”馬裏奧比我更激動,“如果你確實狠了心,就刪掉她所有的聯係方式,讓她徹底消失!”
“可是……”
“我知道。”馬裏奧歎了口氣,“你不甘心。”
“嗯。”
“賤!”
“死GAY!”
因為小李懶得出門,要待在酒店休息,就隻剩下我和馬裏奧。沒什麼特別的事做,我們依舊在這座古城裏漫無目的地遊蕩,像是被困在了護城河內,放任時光流走:慢悠悠地吃午飯、慢悠悠地喝果汁(果汁店終於有沙發坐了)、慢悠悠地吃晚飯、慢悠悠地按個摩……
在清邁這個地方,如果沒有遇到特別的人或特別的事,記憶就真的會虛化成一片空白,依稀能回憶起的僅僅是那些隨陽光角度而變化顏色的建築物,還有樹葉和空氣的味道,以及心裏滿滿的感覺。
夜裏,我們到了古城南邊的清邁門(ChiangMaiGate),意外發現好大一片夜市,滿眼都是各種誘人的小吃,可惜我們剛剛在一家餐廳吃過晚飯,實在吃不下。我突然想起,窮遊者不應該在這樣的地方吃飯才對呀!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的旅行變得沒那麼“去繁存簡”了?我暗想,等馬裏奧離開,要趕緊恢複原來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