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多人間沒問題吧?”在前台辦入住手續時,我又問衝野大叔。
“我沒問題,按照你的旅行習慣來。”衝野大叔依舊沒改口,可我真不知道他的內心話到底是怎樣的。
“真的沒問題?”
“沒問題。”
“千萬不要客氣!”
衝野大叔瞪我一眼,我不吱聲了。
這家青年旅舍條件還算不錯,每個房間十二張床位,每張床都帶簾子,各自擁有相對封閉的獨立空間,台燈、小桌板、鏡子等設施一應俱全,類似膠囊旅舍,住的大多是“洋人”(這也是衝野大叔喜歡使用的詞彙),所以不算虧待衝野大叔。
住處安頓下來後,接下來的問題又是“去哪兒吃”。按照我的旅行習慣嘛,當然是去找當地人聚集的路邊攤,反正見到哪裏人多就吃哪裏。
愛情巷走出來有一家傳統風格的華人茶室,我看裏麵人不多,而且隻有粥和炒麵,心想先四處去打探一圈再決定。
天色漸晚,天空烏雲密布。我和衝野大叔在古城裏漫無目的地瞎晃,檳城真是個清心寡欲的地方,還沒到晚飯時間,就沒幾家店麵開門了,我們走在騎樓沿街的小走廊上,四下清靜,仿佛走在無人拍戲的電影布景裏,話說李安的《色?戒》在檳城取過景,不知道湯唯或者梁朝偉在哪條街上走過,又從哪一扇門裏進出過。
無意間,我抬頭看見麵前的高牆上有一幅大大的壁畫,畫的是一個身穿藍色功夫服的小女孩,左右手撐著兩扇窗戶的窗簷,作勢躍起。這幅壁畫最特別之處在於,窗戶是真的窗戶,壁畫將現實元素巧妙地融入畫作裏,形成獨特的街頭藝術。
對於檳城壁畫,我早有耳聞,幾乎所有的攻略裏都會提到,不止功夫女孩這一幅,另外一幅兩個小孩騎自行車的作品更出名,遊客會用各種搞怪的Pose與其合影。這些壁畫最開始由一位立陶宛藝術家創作,後來居然成為檳城一道獨特的新景觀,便相繼有馬來西亞本土藝術家加入進來,壁畫的規模越來越大,遍布檳城。
我剛給功夫女孩拍完幾張照片,天就突然下起暴雨,沒有任何緩衝過程的瓢潑大雨。我們沒帶傘,趕緊跑到騎樓下躲起來。衝野大叔說馬來西亞的雨來得快,去得也快。果然,沒幾分鍾,雨就停了。
檳城的路燈漸次亮起來,地麵的積水倒映著路燈,真的光、假的光,讓整條街道變得虛虛實實、實實虛虛。我突然懶得再去費心找吃的,就折回了愛情巷口那家茶餐廳吃了碗粥,喝了杯飲料,再加上隔壁小攤上的幾碟粵式點心,算是對付了晚餐。
檳城這麼小,眼看還有好幾天時間,留著細嚼慢咽吧。
我帶了筆記本電腦,帶了書,我習慣在旅行中做些與旅行無關的事情。而衝野大叔什麼都沒帶,回到旅舍,他除了坐在一旁發呆,不知道能做點什麼好。
“要不我把書借給你看吧?”我帶的是一本英文原版的《時間旅行者的妻子》,英文原版比較耐看,一本可以看好久。
“不用了。”衝野大叔說。
“那你幹什麼呢?”
“不用管我。”
我繼續上網,可旁邊坐著一個無所事事的人,實在於心不忍,難道他說不管他就真的不管嗎?我沒那麼絕情,過一會就找點話題跟他聊聊,從中國的改革開放聊到旁邊女孩小腿上的胎記,能說的都差不多說了一遍。
“你餓不餓?”衝野大叔問。
“我不餓。”我回答。
“要不再出去吃點東西?”
“你是不是很無聊?”
“我不無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