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秀士藍明詩身高不滿五尺,原以為登上石頂,居高眺望,目力可以及遠。卻不料一跨上大石,就像踏著一窩老鼠“吱”“呀”一陣尖呼起自腳下。刹那間,四隻沒有長毛的“白老鼠”,從石下驚惶失措的跳了出來,尖叫著向荒野中四散奔逃。
藍明詩嚇了一跳;身形一仰,又從石上倒飛而下。那知他退得太急,腳才落地;竟險些跟其中一隻“白老鼠”撞了個滿懷,登時又惹起一聲尖叫!藍明詩踉蹌幾步,未及細看,慌忙一翻左手,欲找物定身;觸手卻是個滑溜溜、濕淋淋的晶瑩桐體。
“喲要死哪!你想幹什麼?”
藍明詩定神一看,才知道自己“碰”的不是地方。一驚之下,連忙縮手不迭。
那半裸少女緊掩胴體;正想奪路脫身;卻被陰陽相公黃珍芳攔住,沉聲喝問道:“站住!你們是什麼人?躲在這兒則甚?”
少女差憤交集,嬌叱道:“你這人好沒道理,分明知道有人在洗澡,還故意攔住人家盤問。你要臉不要臉?”
一頓臭罵,黃珍芳竟啞口無言;想了想,隻好笑著問道:“姑娘別生氣,在下隻是想問一聲;姑娘們洗澡的時候,可曾看見一個少年書生也在河中洗澡……”
少女設等他說完,突然照準黃珍芳臉上“啐”地吐了一口唾沫,頓足罵道:‘瞎了眼的下流胚!你把咱們看成什麼人了?什麼少年書生,見你的大頭鬼!再不讓路,可別怪我要不客氣了!”
黃珍芳舉手一抹臉上唾沫,不覺怒起,冷笑道:“好一個不知死活的丫頭,你當黃大少爺收拾不了你嗎?”一抖折扇,便想動手。”
白骨夫人劉香琴冷哼一聲,喝道:“黃珍芳,你想死了是不是?”
陰陽相公一怔,道:“夫人,這丫頭”
“呸!”劉香琴一聲怒叱,殺機畢現,寒著臉道:“你膽子真不小!當著老娘麵前調戲婦女不算,還敢滿口‘丫頭!丫頭’的,你罵誰是丫頭?憑你也配?”
陰陽相公情知惹不起這位女魔王,敢怒而不敢言。當下低下頭去,連聲道:“是!小可失言了,求夫人寬有。”那少女得此機會,早已一溜煙逃得無影無蹤了。
劉香琴餘怒末息,轉麵又向藍明詩冷笑說道:“你也不是好東西!偌大年紀,不知自重;見了年輕女娃兒,竟敢動手動腳!你眼睛裏還有老娘嗎?
藍明詩擠出一臉苦笑,尷尬地道:“香琴,這是從何說起呢?我那裏想得到洗澡的是幾個女娃兒!”
劉香琴哼道:“要是早想到了,更可多看兩眼、多模兩下?對不對?”
藍明詩長歎一口氣,聳聳肩頭,緘口不答。
劉香琴怒目道:“歎什麼氣?怪老娘冤枉了你?”
藍明詩隻好又搖頭笑道:“好!好!算我不對了,這該行了吧?”但想想心中難平,一股怨氣,都發在陰陽相公黃珍芳頭上,喝道:‘都是你這兔崽子的主意!分明是幾個女娃兒在河邊洗澡,偏要疑神疑鬼,惹來這場閑氣。老子真恨不得剝了你的兔皮才甘心!”
黃珍芳委屈地道:“小可也是一片忠心。其實,這四名少女深夜在荒野洗澡,行跡已經可疑。從她們奔逃時的身法看,個個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小可這才多嘴盤問了她們幾句藍明詩心中一動,叱道:“這些話你怎不早說?”
黃珍芳呐呐道:“小可……”偷望了白骨夫人劉香琴一眼,下麵的話又硬咽了回去。
藍明詩越想越氣,戟指罵道:“事情是你幹的,話也是你說的;今天要是交不出人來,反正有你好看。還不快去找!”
呼喝叫罵聲中,三條人影逐漸遠離小河,遙向那四名少女所去的方向迤邐而去。
不多久,東方天際已露出一抹曙光。江濤長噓一口氣,這才從小河中爬上岸來;匆匆穿上濕衣,朝著相反的方向拔步疾奔。他僥幸躲過一劫,邊行邊想,心裏也對那四名綠衣少女的來曆感到迷惑。
不錯,四名少女竟敢深夜露浴荒野,絕非尋常人家女子,他們口中所稱的“姑娘”,究竟是何身分?為什麼要“千裏迢迢,走遍大江南北”尋訪一個人?要尋的人是誰?……實在都令人費解。
這些事,看來跟他自己毫無關係;但不知為什麼,江濤卻覺得始終有一種異樣的恐懼,就像她們“千裏迢迢”欲尋之人,便是他自己似的這當然不可能,然而江濤卻千真萬確有此奇異的感覺。
行行複行行,不多久,天色大亮,前麵來到了一個小鎮。江濤已成驚弓之鳥,不敢貿然踏進鎮街;隻在鎮外一家簡陋飲食鋪子裏,吃了一大碗麵條;又買了幾個幹餅放在懷裏,便急急退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