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濤目注那些從山頂投擲下來的枯枝幹柴,堆積在狹窄的石隙中,大約已有一丈多高,而且大多是一二尺長短的樹幹。
情急智生,忽發奇想。暗忖道:“假如能利用這些樹幹做一條梯子,倒是個脫身的機會。”
無奈短木雖有,卻沒有梯身;何況石壁最低處也有四十餘文,事實上決不可能造一架四十丈長的梯子……江濤苦苦思索,突然心中一動,想到一個主意。連忙從樹枝堆裏,選出十支粗細長短合度的短木;用劍削尖一端,製成十餘枝樹樁。然後,收了方邪劍,手握樹樁,縱身而起,向石壁上掠去。
離地數丈,江濤左手握樁右手作錘,力貫掌心;隻一拍,將第一根樹樁硬生生釘入石壁縫隙中。接著又取了第二支,如法泡製,在對麵山壁上又釘上一文短樁。他利用第二支短樁略作調息,再度掠升。依樣葫蘆,釘上第三支、第四支……
每釘一樁,升高數文。十餘支樹樁用完,距山頂不足十丈。江濤深深吸了一口氣,一顆心幾乎跳出口腔來。現在他已經清晰地看見山頂那五十餘名無心教高手;為首之人黑麵虯髯,竟是“九指無常”百平。
“天南三鬼”之中,江濤獨對這位“九指無常”甘乎頗有幾分好感;那是因為在天湖迷宮,曾與甘平有一麵之識。他後覺得甘平談吐風趣,心地也不失善良;雖列名“三鬼”之一卻不像屠開方那麼陰險,又沒有焦誌雄那般凶暴。
然而,好感歸好感,並不影響彼此間的敵對地位。江濤民關切的,是如何搶登這十丈崖頂,一舉製住甘平和那五十名手執火炬的武士?他深深知道這件工作必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發動;隻要任何人擲下一支火炬,引發大火,燕玲等四人就永遠無法脫身了。
江濤藏身崖下,緩緩調息蓄勢,一雙目光瞬也不瞬凝注崖頂。直耗了盞茶之久,仍然沒有出手的機會,而廝殺和號角聲卻起來越急……
“九指無常”甘平和五十名武士,就在距江濤頭頂不足二十丈的地方列隊而待。看情形,他們尚未接到放火的命令,正在靜候訊號。二十丈距離並不太遠,但江濤心存顧忌,竟遲遲不敢貿然發動。
世事無獨有偶!這時候,江濤心急如焚,苦無動手機會,而在距崖頂十餘文外一片密林中,也有兩個人在焦急不安,拿不定主意。那兩人一男一女,男的身著紅袍,女的穿著紫衫。
兩個人都用綢巾蒙麵,並肩躲在林子裏,炯炯注視著“九指無常”甘平的舉動。
女的按捺不住,忽然輕聲問那男的道:“喂!你看出來了嗎?他們守在崖上,究竟準備幹什麼?”
男的低聲答道:“他們是在等候命令放火……”
女的道:“我知道是放火,但為什麼放火?放火燒誰呢?”
男的搖搖頭道:“這個……就不知道了。”
女的道:“不知道怎麼行?咱們是為什麼來的?萬一他們要燒的人正是咱們要找的人,那時怎麼辦?”
男的道:“依你說,該怎麼辦?”
女的道:“天心教大舉出動,對付的決非平常人。能跟天心教作對的,必然不是壞人。
我看,不用遲疑了,咱們索性動手吧……”
男的忙道:“千萬莽撞不得!甘平不是等閑之輩,咱們別弄巧成拙!”
女的道:“不是對手也不要緊,大不了你把蒙麵綢巾扯下來,他還敢怎樣廣男的為難道:“話不是這樣說,我若能夠露麵,何必等到現在?”
女的佛然道:“遲早免不了露麵,何必畏首畏尾!我不管,我偏要去會會這個無常老鬼!說著,一按劍柄,便想長身而起。男的意欲攔阻,不料竟帶動枝葉,發出一聲“箭籟”
輕響。
“九指無常”百平聞聲一驚,霍地扭頭,叱道:“林內是什麼人?”五十名武士齊齊旋身,刀劍“鉻”然出鞘。
“是我。”女的一整蒙麵綢巾,昂然跨出林子;男的略一遲疑,也跟著現身而出。
甘平見那男女兩人都蒙著麵,臉上頓現不悅之色,冷冷道:“你二人藏頭露尾,窺伺本教,膽子真不小!把麵上那勞什子取下來,讓老夫看看你們是仗恃的什麼?”
那紫衣蒙麵少女也不示弱,纖手向腰際一叉,昂然道:“你們自己才藏頭露尾呢!我問你,半夜三更嘯聚荒野,明火執杖投柴堵路;你們存的什麼心?準備暗算什麼人?你倒說說看!”